“沐……小可！”
再见沐小可的几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以前的沐小可顶多算是有些阴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如今他们面前的沐小可，身上的煞气，竟然隐隐直逼墨川的血影饕餮。
沐小可看着宁衍宁澈，墨川三人，自动忽略了后排的两个不认识的路人甲乙。眼神暗了暗，说真的，他忘不了墨川看似不帮实则无奈心碎的眼神，忘不了宁衍笑着将他护在身后掏钱的模样，也忘不了宁澈在那种场景抱着他轻轻拍着后背，明明看起来脾气最不好的一个，结果确实最温柔跟着他说。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淡淡的金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点点汇聚，洒下的金光渐渐汇聚，竟然化为了一个半透明金光模样四五岁的小姑娘，仔细看下竟然与沐小可看起来八分相似，小黑和沐川不知道，但是宁澈宁衍还有墨川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是沐小爱的模样。
“卧槽，蝶母？”小黑本身便是一惊一乍的性格，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看见金光汇聚而成的小姑娘直接脱口而出。就连沐川也是点头啧啧称奇。
“奇了，真是奇了……”
墨川又何尝不觉得奇，见宁衍宁澈不解的样子墨川主动开口说到。“蝶母，噬灵蝶如果数量达到一定，会从中生出灵智的一只统领蝶群，如此，噬灵蝶反噬的事情也说得过去了。”
当初他们何曾不想培育出一个蝶母，噬灵蝶是他们打开仙界的备用方案，他们也曾打量实验研究过，可是即便如此噬灵蝶中也从未出现过一个蝶母。
若不是泽一直跟他强调妖刻有，噬灵蝶蝶母也有，他都怀疑是否真的存在，只是噬灵蝶蝶母都鼓捣出来了，那离定棋开局看输赢的时日还远吗？
只是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这么个东西。
沐川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墨川的脾性气息都改了这么多，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妖皇如今竟然耐心仔细的给别人解释介绍？
正在几人好奇发呆各怀心思的时候，只见沐小可伸出手，那金光的小爱就那么笑着将手搭在了沐小可掌心，看着宁澈的眼睛都是带着光点的闪亮模样，两手相牵，宁衍这才发现沐小可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游魂的状态……只不过魂体太过凝实他们都没注意而已。
沐小可就那么领着沐小爱跪在了他们面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一谢三位仙师，出手解围。”
三人愣了，毕竟他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怕后来惹祸上身而不自知，可他们不是好好的吗还。
“二谢三位仙师，告知实情，看顾照料之恩。”
不，他们并没有帮上忙，沐小爱救不了，他们什么都没做。
“三小可自知罪孽深重，还妄图魔兵坠了仙师名头，自愿囚灵于兵中永世不出，化为器灵还望仙师收留。”
宁衍的瞳孔都是一缩，竟然，竟然和离渺的弟弟是一样的经历。虽然有法可救，到底是希望渺茫，上一世离渺至死都未能凑个条件，如今竟然有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子在自己面前走的离渺弟弟的老路。
一时间，宁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世和上一世一直是不一样的，可同样也有什么是一样触动他的。宁澈已经够意外了，居然还出现了沐小可。
重生以后，他拥有了上一世没有的东西，看了太多上一世不曾看的人间冷暖，什么时候，自己的心里放了个师尊，抽根发芽，变成参天大树不说，树上还多了许多，与宁澈看过的风景人物。
这就是……人吗？
沐小爱更是直接，磕完头便化为翩翩金蝶落在宁澈发冠之上，化为金蝶簪，精致富贵，却不显得女气，宁澈本身气质就很矛盾看起来就富贵，并不出尘，可偏偏又是带着股不似人间的云淡风轻，在宁衍看来就是连带眉宇间的那份凌厉都透着温柔。
沐小可见沐小爱行动，也是又对着宁澈宁衍磕了一个头，以后他就显不了形了，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怎么的，就那么长出口气，旋即也化为一道流光，落在宁衍袖腕之上，宁澈一是有沐小爱了，那个放了小爱的人人说宁澈特殊自己只管护着别去招惹就是。并且相对于宁澈，宁衍是魔修，他能感应到宁澈同自己是最为契合的，其实他考虑过墨川，可墨川身上那股煞气，带着对他蠢蠢欲动让他发自心底的恐惧。世间万物，凡有些灵智的天材地宝就没有不怕饕餮的，毕竟对于暴食的贪婪者没有他不吃的。
墨川无奈摊了摊手，这年头落魄了竟然连天材地宝认主也不选择自己了。转身无奈和沐川百川叙旧去了。
随着沐小可和沐小爱的认主消失，整个镇子的火海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当初青丰的例子还在，可如此声势浩大的火焰之中，竟然并没有真正的损坏多少建筑，看来看去也只有少数几家，还有一脚间茶馆客栈。
甚至在这样的火海之中还有存活下来的人也相当之多。不过大多都是妇人孩子，老人……
宁澈和宁衍走在街上，看到不少妇人跪在茶楼门口地上一声声哭诉“造孽”竟然也从中听到了些沐小可和沐氏未曾说过的隐情。
那是……这些人，如何逼死的沐氏，获得好处，加害沐小爱的事实。
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宁澈以为，沐小可会赶尽杀绝的。宁衍也这么想的，因为发生在他身上如果是他的话，绝对赶尽杀绝。
为什么呢。
宁澈缓缓闭上眼睛，站在人群不远处，任由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杂糅的越发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轻过一声一声，终于是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小爱……你说，如果我杀了她们，他们是不是就跟我们一样，没有娘了……
小孩子……他们，也没做错吧。
小爱……活着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可……我还是想活着，他们也想吧。
我……做不曾活成娘亲希望的样子了，我……杀了好多人，我给他们赔命。
小爱……
其实我还是想，做个好孩子啊……
娘亲教过我，为人要光明磊落，正衣冠，君子行。
一不偷，二不骗，如大地一般，厚实和顺，仁义道德，容载万物……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到地上溅起尘土飞扬，沾染衣摆，带着几分可笑。
“师尊，怎么了师尊？”
宁衍被宁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慌了神，连忙习惯性的将宁澈揽在怀里。“师尊……我在。”
“师尊……”
可任由宁衍怎么叫宁澈都没有反应，宁衍放下连忙运转功法，这才唤起了宁澈身上的辰阵玄门一丝丝动静，看着宁澈迷离染着雾气的眼睛。
宁衍说不上该悸动，还是该心疼。
“师尊？”
回过神的宁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再哭，只是将自己的手缓缓搭在宁衍的手上。
于是自己刚才看见听见的那一幕幕，在宁衍的脑海中又回过了一遍。又是一场没有对错的判断题，很让人难过的是这道判断题没有选项，没人说的明白对错。
感受手腕上银镯模样同离渺那个银镯相似的魔兵，宁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感慨。
心脏就像被什么猛然攥紧了一般，窒息的难受。
终于是夜，傍晚的时候，几乎整个镇子都挂起了白布，做起了丧事，宁澈他们五人在沐家，吃着沐川亲自烤的野味，只可惜，沐川手艺很好，但是他们吃的却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沐小可得所作所为让他们在心中有了计较。
墨川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也终于彻底理解了瑶也。
他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对人界妖界，所有的生灵失望透顶也要护着这个世界，阻止泽，不惜天地为期，万物皆子。
也许世间就是这样，有黑有白，有善有恶，有对有错，因为相对立而完整。
没人说的出对错。恶很多可同样善也多。
长叹口气墨川看着天上的星影发起呆来。
人啊，不过是……短短几十春秋罢了。
………………………
“呵，你狼狈的样子真是好看的出奇。”与此同时苏柳看着浑身是伤气息紊乱的柳忘生，抖了抖自己手腕上的铁锁，自己被锁在这么个破地方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若不是苏柳脾气本来就不好，能骂骂人出几句气，怕是整个人都要被关疯了。
“蕴州，你要知道因为你姐，我不能害你。”柳忘生轻轻皱眉，他觉得苏婉活着也一定不想让他弟弟死，而他早就从面具人那猜到了什么，所以他一直在想破局的办法。
终于有一天，让他看见了沐小爱。
所以他故意放了沐小爱，任由它反噬自己，成为蝶母。只要沐小可，沐小爱最后做的好，宁澈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观，指望那些烂透了的糟老头子去守护谁，还不如直接指望猪去爬树。
而柳忘生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宁澈，只要宁澈不收手，不旁观，一切都有可能……
这场下了三千年的棋终究有解。
“所以呢，你就把老子锁起来？”苏柳冷笑一声。干脆转过身去，拖着铁锁叮当做响，金属相互碰撞而发出的细碎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没好气的又踢了脚，唾骂了一声疯子之后，盘算起了怎么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