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疼。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小杂种,还想跑去拜宗,就你这样的小杂种,只配当炉鼎,让人骑在身下学狗叫。”
浑身被拆了骨头一般的疼让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想抽出手反抗,却发现双手被绑于身后,腹部又被猛踢一脚,疼痛使的身体瞬间弓了起来,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可他的第一反应顾不得满身的疼痛,而是,他没死。
什么情况。
想调动身体里的灵力,却发现灵力少的可怜,而且居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融于他的灵力之中,使他的灵力居然在自行运转一个陌生的功法。
不知是福是祸。
还不待他了解情况,只觉得头皮一痛。眼前人用力扯着他的头发,强迫着他抬起头。
“小杂种,今天那位白衣踏江的仙使给了你什么,识相的我劝你赶紧给我交出来!”
强撑着眼皮,原本混乱的脑海,似曾相识的一幕在他看清对方脸的一瞬间清醒过来。死死盯着这个记忆中早已经死于他手下之人,咬着牙,念出来这个埋在记忆里恨不得将这人剥皮入腹的名字。
“安——怀——生——”
“放肆,公子大名,岂是你这种人魔杂种能叫的!”
旁边的小厮对着他的后背又是一脚,喉咙泛上一股腥甜,只是他自己犟着,又生生咽了下去。
倒是养了条好狗。
感受着熟悉的长剑翁鸣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安怀生在柴房抢走宁澈给他那块糖的时候。
打量着昏暗狭小的柴房,周围算上安怀生竟然围了四个人,倒也是难为他了。
重生来的突然。一时间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讽刺,他竟然在安怀生的手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哈哈哈哈哈哈。”
安怀生见他满口是血,笑的渗人。到底十一二岁的公子少年,终是慌了神色,使劲又拽了一下手中少年的头发,猛的将他的头往地上一磕。
“你笑什么?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别让本公子自己动手脱了你的衣服找。”
他咬着牙,强忍着猛烈撞头的眩晕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把糖藏在了腰间。上一世安怀生自己嫌弃他身上脏,许久不肯动手翻找,问他要他也是自然不肯拿。后来还是忍无可忍让这几个小厮从他身上翻出来的……
糖啊。
他给的糖。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时候正好是安家宴请宗门仙使的时候吧。孤注一掷的话,能不能看见他呢。
安怀生见他走神,不由又是一阵气急败坏。说羡慕也好,妒忌也好,那位一看身份便不同寻常的仙使只给了这个少年东西,当下对他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又是一脚踹在了少年背上。
他有心想忍,可是血依旧顺着嘴角滴落。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拜入宗门,你是我安家的魔奴,三宗七家十二城,我安家说不放的人就是沧澜宗掌门也说不了什么,我呸,小杂种还不给老子交出来。”
眯了眯双眼,讨好一般的掩去了眼底所有的狠戾。和老魔尊那几年,他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笑着说话,掩藏自己的情绪。
“行,我给。”
“算你识相!”
安怀生闻言猛的松开他的头发。小厮见状连忙递上手帕,看着安怀生嫌弃的擦了擦手,他蜷着身体,讨好的笑着。
“把手解开吧,也跑不了。我把东西给你。”
安怀生表情带着一抹狐疑,他总觉得这个魔奴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看了看蜷缩的人影,那瘦弱的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一样,让他大大降低了警惕,点头示意小厮。
“料他也翻不了什么浪,给他解开吧。”
解开双手若无其事的动了动手腕。强迫着自己坐直身体,不自觉摸上了脖子上的炼奴环,差点把这东西忘了呢。
嘴角划起危险的弧度,一双眼带着的笑容更甚,慢腾腾的从腰间掏出来了宁澈给的纸皮糖果。
既然这样,新仇旧账,一起算吧。
“诺,就这个!”他坐在地上晃了晃手中的糖果,看着居高临下的安怀生,笑的越发明显。
他讨厌死了,别人居高俯视他的模样。
上一世这样子看着他的人。他早都一个个揪出来踩爆了脑袋。
“糖?”安怀生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危险,看着那个小杂种手中举着凡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糖,脸色铁青。“怎么可能就是这个?”
沧澜宗,玉虚剑宗,万法宗,这上三宗每隔五年,便会在七家十二城中定下仙试内容,通过试炼的弟子便可被收为宗门外门弟子,若是资质在好一些更是直接可以破格收为亲传弟子或者内门弟子。而且仙试并没有门槛,无论凡人,奴隶,亦或是阿猫阿狗,只要有灵根,通过试炼皆可一步登云,从此平步青云,连带家族都跟着光辉几代。
这点可以看青丰柳家,曾经青丰柳家就因为出了个柳忘生,极品木灵根,拜入万法宗成为核心弟子,才连带着柳家一步成为七家之一,他也从此平步青云。
更不用说沧澜宗,为上三宗之首,千年前最后一个飞升者瑶也女帝亲创……地位自然不用说,而恰巧,那个接触魔奴的仙使正是沧澜宗来者。
而他居然为了这么一块糖放弃了安家为各宗仙门举办的宴会,浪费时间教训这个炉鼎,魔奴?
似是看出安怀生心中所想,他漫不经心的剥来了糖纸。
“对啊,我就一个魔奴,宗门收都不肯收我,他们又怎么可能给我什么好东西呢!”
小小的糖果,此时在他手中落在安怀生眼里,无比扎眼讽刺。偏偏他晃了又晃,直接趁安怀生愣神之际快速放入嘴中。
没有上一世想象中的甜味,反而是一种淡淡的草药清苦气,并不好吃,可他也不想吐出来。哪怕他看到安怀生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小杂种,你敢!给我吐出来。”安怀生一气之下就想在拽住他的头发,却被他偏头躲过。
手中贬尘出世,长剑寒光,冰霜蔓延,本就不多的灵力,在贬尘剑的加持下,居然爆发出出乎意料的伤害,一剑抵喉,安怀生不敢轻举妄动,小厮也被冰霜固住手脚,他却并没有动手。
“你,你……你……”
安怀生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看在眼里,笑着安慰道。
“别怕,你死不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弄死你们是要见血的,我一会要去见个人,弄上你们的血,你说我怎么见他呢!”
贬尘本就是宁澈上一世留给他的东西,无坚不摧,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哪怕他现在没有多少灵力,筑基都尚且不是,居然也可以借着这把剑发挥出媲美金丹的力量,而且他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想来他重生和陌生功法在体内自转,多半也是跟这把剑有关。
宁澈,宁子凝啊!
敲晕安怀生,借着贬尘的灵力,加上他本身便是变异冰灵根阴珏体他应该是可以把这四个人活活冻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宁澈上一世同他说过的那句话。
如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举世皆敌……
有些犹豫,心中一横,当下全力爆发小小的柴房瞬间化作冰窖,连带着小厮和安怀生都已眨眼间结成冰雕,不过却不致命。
直到某一个临界点,冰冻的屋子瞬间炸裂化为无数细碎的冰晶,这不弱于金丹强者全力释放自己的灵力,搞出的大动静,让宴会上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察觉到了。
安家聚月剑安秉逾,安家之主安奕,玉虚剑宗仙使,万法宗仙使……以及,沧澜宗宁澈。
皆是金丹,元婴强者。
嘴里的糖越发泛苦,苦的难受,可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作用还是糖的原因,原本因为上一世记忆变得有些混乱的识海,竟然开始渐渐清明,正想着如何让脖子上的炼奴环不在发挥作用的他,因为神魂的突然稳固暴涨居然不再有反应。
只是手中贬尘再次化为流光没入身体,任他怎么召唤也不曾出来。
看着自己瘦瘦小小不过八九岁的身体,无奈苦笑。
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好在他死过一次的人了并不怕死。
他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了。
所有的高手赶过来,他见到那个人。
只要见过一眼,之后生死有命,皆算了却执念。
毕竟上一世的魔尊,到底没有选择狼狈的逃跑,也顾不得自己一身伤,就那么一只脚踩在安怀生的喉咙之上,冰不致命,可他随时都能踩死安怀生。
毕竟想看看宁澈,再看看那双眼睛,哪怕一眼,一眼就行。
在这之前,他不能走,也不能死。
那些人远比他想象中来的快,哪怕他是曾经的魔尊,如今到底也是个未曾筑基的八九少年。心中警惕大起,后退一步的同时不忘踢一脚安怀生的身体,长剑擦面而过,截去一缕碎发,没于地面,溅起点点冰晶。
“何方鼠辈,休伤我安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