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帅后来说他多次想换个工作,但一看到我愤世嫉俗的样子,生怕我会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就一直鼓励我,救济我。没毕业之前,就算不是自视清高,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我们出校门豪情万丈,现在才明白了进入社会第一课是学会适应。
他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可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自己先稳定下来。我虽然有时候嘲讽他没有任何架子,很是想不明白他从事的工作。大学生当小工?但现在想想,那是最关键的过渡期。从上次在长歌家出来后,又过了两个月。我们不敢打扰他,他如此骄傲,说等他好了自然会找我们。
杨帅去串店打工,我从做了一份只有七天的工作后,我便一直晃着。深秋时刻,梧桐叶已有变黄的迹象,河边的草色也渐渐的失去颜色。不想呆在出租屋里,每当看到隔壁合作的那位大哥鄙视的眼神,心里无比难受。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翻着兜里空空如也。我长叹,真的是怀才不遇啊。呆了大半天,下班的高峰期到了,望着远处公路上人来人往如过江之鲫,暗自说,皆为利。这是,有个电话打进来,是贾胖班长沙哑的声音,他说出差路过,约着我们晚上聚一聚。
我告诉他,我们班有十几位同学留在这座城市,他激动不已。汪帆推托说自己备考,我当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仔细一算,按照时间应该早就过了公布成绩的日子。我又联系了几个同学,恰巧都没空。
杨帅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等他过去的时候,我俩已经喝干了两件啤酒。贾佳兴致很高,没等杨帅坐下,便冲服务员比划了个手势。那小姑娘大声喊:“得嘞,再来三个腰子”。我扶了扶眼睛说:“你比上学的时候还能吃”。
杨帅:“那当然,要不能成为咱们的班长”。他无比自豪的说:“我就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杨帅没有吃菜,连干了两瓶啤酒。他冲贾佳说:“看你这红光满面,应该混的不错”。
贾佳:“也是运气比较好,南方的网络公司虽然成立不久,但是发展很快,我底薪已经上调了”。杨帅避开我的视线说:“听说王烈也涨工资了,还有那谁李丽和孟芳去了服装设计公司”。贾佳端起酒杯说:“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端起酒杯一个劲儿的喝酒,贾佳笑道:“才子,要不你去报社试试,听说咱们当地的报社正招编辑呢,以你的文笔应该不是问题”。我打趣道:“问过了,人家只招业务,并且以广告为主,跑单子成了,有提成,可我不擅长做业务啊。”
杨帅说他现在一闻到串的气味都够呛,他那双打篮球的手都有意见了。我调侃道:“人老板不错了,你饭量那么大,一般公司谁受得了你那么吃”?贾佳叹了一口气说,这只是暂时的,人不得志的时候能忍一时之气,将来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我明白他是鼓励我,自己提了一杯,然后敬他们一人一杯。这时候走过来一位姑娘,她抱着吉他,去每一位散桌前弹唱。我低声说:“声音不错啊,应该是专业学音乐的”。猛然听到啤酒瓶碎裂的声音,一个光头汉喝多了在跟喝酒的朋友吵架。
姑娘唱歌停止,绕开那一桌,那汉子站起来挡在他身前说:“会唱情歌吗”?然后他掏出一百元冲姑娘晃了晃说:“唱完就给你”。他那一桌人在起哄,姑娘突然吓哭了。她抽泣的说:“大哥,对不起,我要回学校”。
汉子笑笑说:“回什么学校啊,我们喝几杯吧”。这时,好几桌人围上来,在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忿忿不平,但看到他们凶狠的模样都望而却步。我思考了一分钟,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有了生平第一次动手的冲动。
还没等我起身,杨帅一人快步走上去,站在了姑娘前面。贾佳和我起身,几乎同时跟上去,七八位汉子站起聚拢围成了一圈。杨帅笑嘻嘻的说:“大哥大哥,她还是个学生”。光头汉说:“哪又怎样”?杨帅:“不怎么样,你们欺负一个姑娘都不怎样”。
眼看就要动手,光头盯着我们三个说:“小伙子们,你们都不是个儿”。杨帅说:“也对哦”他拿起一个未开封的啤酒瓶子,一拳朝瓶嘴处打去,砰的一声,啤酒瓶碎裂。这么个惊人的动作,震慑了所有人。
他手流血了,仍然笑嘻嘻地看着所有人。一群人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继续喝酒,这场风波就此平息。姑娘看着杨帅,吓得再次大哭。贾佳挥挥手,示意她离开,她缓过神来,冲杨帅一个鞠躬然后抱着吉他,落荒而逃。
贾佳怕再出什么事儿,就拉着我俩朝住所走,我冲杨帅说:“帅子,你的手得赶紧包扎一下”。杨帅停在那里说,稍等两分钟。他自语说:“人体的血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有自我凝固和修复的能力。越活动,便流得很快,诺,你看,血止了”。
贾佳佩服不已,说不亏是体育队的。一是不可思议他有单拳碎瓶的爆发力,二是说他不用创可贴就能止血,更是甘拜下风。后来杨帅告诉我,啤酒瓶拿起来之前如果你晃动一下,液体倒流到瓶口,开盖很容易,击碎也不难。但首先你要有力量,其次你要把握好分秒必逝的时间,还有巧劲,要不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擦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