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泞进入屏风背后,晟帝转头,对豫王道:“豫王殿下,解毒流血不详,你和朕到殿外喝杯茶,等晏泞的好消息,如何?”
豫王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缦幄摇摆间那张高贵典雅的容颜,这是他初次见到骄阳公主的真容,不见还好,惊鸿一瞥后,给予他的灵魂极大的刺激,从此之后,一副无笔的天工之画就纂刻在他心里边了。听到晟帝的提议,他怔了一下,然后答诺了,走之前,还回头多看了一眼。
很快,俩个最富贵的人走了,剩下几个帮衬的宫人和内侍尚在屋里,而一会儿之后,秉笔太监赵节入来,又以不打搅晏泞为由,将这些人全部支使了出去。
这倒让晏泞感到诧异,敢情晟帝就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闺房,与公主单独相处,就不怕传出去,有损公主清誉?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拿起镊子,端起骄阳公主那凝脂白雪一样的手腕,却没有立即开始,望着红帐中的软香西施,眉蹙锁柳病西施,蝉鬓美人有谁怜,蕴藉让他入神了。
还是来时便在寻思的那个问题,究竟是治好,还是不治好?
治好的话,长远来说,害处多多。不治好的话,先不说,外间的晟帝和豫王满不满意,申公亭定然会震怒。
思来想去,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吧,谁叫他势单力薄?
想着这么一块绝世美玉,就要落到北庾,就要落到那个长相粗犷的豫王手中,在此情此景下,晏泞竟暗生了些不舒服的感受,不由哀叹,一朵鲜花葬送北冽寒风中。
公主殿下,你不要怪我,谁叫你生在皇家?对着睡美人自言自语了一番,晏泞将公主的娇躯搬动,使其侧翻,露出了背面,然后慢慢地脱了她的衣衫,拔开凌乱的青丝,使其露出了雪肌的后背。
婀娜的身段,让人想入非非。
晏泞不敢往其他地方多瞧,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后背上,用银针在特别的穴道扎下,然后将镊子贴到手腕的经脉上,割开了一个小口。
很快,乌黑色的毒血丝丝地从那青葱玉指间流向铜盘。流了一阵子,血色慢慢从乌黑转变了殷红,这是毒素清理完毕的前奏。公主灰暗的脸色也渐渐白皙起来,生机正慢慢恢复。
做完了这一切,再调配一颗特制的药丸,内服下去,康复就是早晚的事了。
擦干净公主的手腕,包扎好,将其放回红帐,晏泞长吁了口气,伸展了下酸麻的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凉风从他后脑勺的方向扑来,眼前的缦幄更加飘拂了,帘栊亦轻微地晃动着。很明显,这不是自然的风,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瞳仁一缩,陡然转身,随后,脸色倏地一变。
来人正站在高脚凳边上,望着箩筐里头的药材,正是灰衣人。灰衣人手捉了把药材,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松开,药材片子从指缝间哗哗掉落。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晏泞,阴阳怪气地道:“晏状元,怎么成了晏大夫?”
关宴之后,灰衣人就没有冒过身。时隔许久重现,定有要事。这层轻易的道理,晏泞顷刻间就想通了,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局促地望着灰衣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宫重地,宫锁珠帘,特别此处是公主闺房,而晟帝就在外面,周围有卫士把守,更是难以飞进一只麻雀。而灰衣人竟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此处,眉宇间丝毫没有紧急,显得从容淡定。
“皇宫算得了什么?天底下,还没有我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想找而找不到的人。”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冲着晏泞来的,灰衣人是在警告晏泞,他什么都了如指掌。
“阁下······果然身手不凡。”对于灰衣人的警告,他心知肚明,反正憋屈的感觉,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时候,一声咳嗽从红帐内传出,是骄阳公主的动静。
灰衣人侧首,朝红帐走去,拔开缦幄,看了公主一眼,见了公主脸色的好转,他的目光骤然暗了下来,连忙从袖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公主口中。作完这个事,他惊异地望向晏泞:“没想到,你还有医者的手段,这毒你都能解!”
原来灰衣人是为了公主的事而来,也是,灰衣人是申公亭的敌人,自然不想见到申公亭得逞。一瞬间,晏泞恍然大悟,他拱手道:“也只是试一试而已。”
“试一试?”灰衣人语气不善,“有些事不能试,试了,可能就死了!”
晏泞为难起来,“进宫诊治公主,其实是申公亭的意思。如果解毒失败,我岂不是失去了申公亭的宠信,从而打搅你的计划?”
“失去的信任,你自己想办法补救。但是,这个时候,公主决不能康复。”言讫,他竖起食、中二指,对着红帐一挥。只见一阵气流腾起,锦瑟一卷,刺在骄阳公主后背的十几根银针飞了出来,散落在晏泞的脚下,并扎入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