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破晓,当清晨的阳光普照到大地的时候,晏家绸缎铺所在的商户开店出街,发现绸缎铺不仅中门大开,门前还有一滩血迹。
有大胆的人走了进去,不仅看到了被捆扎住扔到了柴房的掌柜和佣人三人,而且还发现了后院的那具白骨。人们大惊,立即去京兆尹报案去了。
这一切,在晏泞意料之中。
即完成了灰衣人的交代的任务,又没有直接得罪周家和邵宁侯府,这就是他的计策。当然,他心里很清楚,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灰衣人定然对他这个举动不满意,或者不用多久就会杀上门。
回到柳府之后,他和柳辅都在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消息。
京兆尹是延家的族长延台,也是当今侍中延沛之子。他收到下面的人来报,一听说出事的地方是邵宁侯府的产业,联想到邵宁侯府与周家的联姻关系,便磨磨蹭蹭起来,来了个接而不审。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先把案子拿捏起来,二来即刻朝周家通报,也算卖了周家一个人情。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晏泞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按他猜想,灰衣人授意于东宫,那么东宫也不想周家陷于这件事上太深,但如若对周家不痛不痒,那么取信申公亭则无从谈起。
从旁的柳辅见到晏泞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问道:“之前在楚州查案,可不见你这么忧心忡忡的,你这是怎么了?”
晏泞掩饰道:“有魂不守舍吗?没有吧。”
柳辅只当是晏泞还顾及邵宁侯府的血脉之情,便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即说了一句“我去城外军营练刀”,便出了柳府。
晏泞觉得心烦意乱,又不好对柳辅明说,只好去找司徒璟,想找他喝几杯。在司徒璟房间前敲了几下门,可都没有人出来,晏泞疑惑不已。恰好这时候,有柳府的仆人走过,说司徒璟出府去了,晏泞这才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晏泞当即快步走到窗边,警惕地朝外面瞧了几下,然后把窗门合上。如若问他现在最担心什么?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窗边又有人窜了进来,乌金剑鬼如此,萧镇客栈那名神秘人如此,灰衣人又如此。
单单是合上窗门,他还不放心,去问了柳管家拿了一把锤子和一抓铁钉,把窗门都敲死了。摸着被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板,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心想着甭管什么牛鬼蛇神,这下进不来了吧?
只是,他的得意,仅仅是维持了片刻。
当他转身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不过,既不是灰衣人,也不是乌金剑鬼,而正是刚才给他拿锤子的柳管家。
晏泞被吓了一跳,问柳管家有什么事。
柳管家则答,说刚才有人来柳府传了口信,说司徒璟被一帮缙绅子弟邀请出去赴宴,喝醉了酒,点名要叫晏泞出去接人。
晏泞想了想,原来是这事,便松了口气,跟柳管家来到中堂,看到了一个扈从打扮的汉子。汉子与晏泞见了一礼,解释了来意,皆与柳管家所说无二。
于是乎,晏泞便跟着汉子出了柳府,在汉子的引路下,朝司徒璟喝酒的酒楼而去。
行着行着,望着汉子的步伐离开了繁华的地方,转入了一些叉巷拐角,晏泞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他酒楼在哪。
汉子笑着,答说走的是近路。
晏泞怀着忐忑的心情,放缓了脚步,行在汉子身后。忽而,目光一凝,看到了汉子的脖子后面有一条刀疤!
寻常扈从哪里有这种刀疤?且看此人脚步健壮,一定是练武之人。
作出这个判断,晏泞脸色微微一变,借口说找个地方解决内急,在汉子将信将疑下离开。
成功地瞒过了汉子,晏泞绕到了一处隐秘的窄道,趁着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忙扒开脚就逃跑。
在外间守候的汉子,等了许久,都不见晏泞出来,感到不对劲的他便沿着窄道走进,当发现晏泞跑了,他气得脸色铁青,立即超前追去。
狭窄的甬道上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
晏泞并不认得路,所以是漫无方向地跑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撇开追赶在身后的汉子。可当他冲出一个三叉路口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屋檐冲下,在他身边一掠而过。他连惊讶都来不及,没有看清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倒在了窄道地上。
不久之后,那个追上来的汉子朝着中途杀出的人行了个礼,按着那人的命令,将晏泞塞进了一只大麻袋,然后搬到一驾停放在巷子口的马车上。
在汉子的驾车下,马车辘辘而去,而在这偏僻窄道发现的一切,很快就被抹去了痕迹。
晏泞是被冷水淋醒,他回复意识的第一感觉就是打了个冷颤。
天气本就凉寒,一桶冷水兜头倒下,那种刺骨的感觉可想而知。
“哈欠!”晏泞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青紫了。
“醒了?”说话的人,正是方才在追赶晏泞的汉子,此时的他坐在晏泞前面,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已经不见了卑躬屈膝之态,继而换上了粗犷之状,“你这个小子,跑得还挺快的,差点连我都被你瞒过!”
“你是谁?”晏泞冷冷地望着汉子。
“我是谁?”汉子呵呵一笑,将酒碗拍在桌上,溅出一洒酒,“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
晏泞蹙眉一思,心想着,难道此人与灰衣人是一帮人?那个来不及看清的,将自己打晕的人,正是那灰衣人?
见晏泞低下头,汉子缓缓来到晏泞面前,将一碗酒全部洒在晏泞脸上,“我问你,你是不是向周家的辜管家打听周少爷的事情?晏家绸缎铺昨晚的变故,是不是你所为?”
晏泞咳嗽着,将流入鼻子的酒水喷出来,还来不及说什么话,就被汉子拽住了衣领。
汉子继续迫问:“你是从哪里打听到周家少爷小妾的事?你与周家少爷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捣鼓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示你来跟我们周家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