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署。
离康平公主逝去已过了一日,忙碌的官署一下子停歇了下来,晏泞还真的有些不适应。点卯之后,他回到独立官舍,斟了一杯茶,翘着二郎腿于书案上,听着从窗外廊道走过的同僚们的议论。同僚们与百姓们一样,议论的都是康平公主之死和联姻之事的后续,毕竟与自身公务有关,说不定还会影响今后前程,自然格外关心。
晏泞竖耳听了那么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新鲜的说话,也都是些杞人忧天,干脆就不听了,眯起眼休息起来,就连门被推开也不清楚。
“杜大人,晏泞在礼部表现得如何啊?”说话的正是徐福,他笑眯眯地问杜长晦。
“这个请徐长史放心,晏泞在我们礼部啊,那可是规规矩矩,言行有度。”杜长晦依旧捂着良心地奉承。
“那就好那就好······”徐福似乎很满意地笑着,然后当他推门而入看到晏泞“放荡不羁”的样子,他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杜长晦亦看傻眼了,然后暗暗瞥了徐福一眼,心中暗喜,心想这就是你们塞过来的人,什么货色,你自己看吧,本官不打小报告算仁至义尽了。暗爽归暗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晏泞小憩着,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喃喃地道:“杜大人,生病就看大夫,别咳啊。”
这话一出,杜长晦脸都白了,随后恼羞成怒地拍着台面,大喝一声,“晏泞!”
晏泞一个激灵,立马睁开眼,跳了起来,看到杜长晦还有徐福,隐约想起刚才说了什么,也听到了什么,不由脸色甚是窘迫,赔笑道:“梦话梦话,二位大人别介意。”
“还不快见过徐长史?”杜长晦脸色乌黑乌黑的。
“好了好了,杜大人你先去忙吧。”徐福忍住笑意,赶紧打发杜长晦,待杜长晦忿忿地离开之后,才贴近到晏泞身边,脸色奇怪地道:“晏泞,你还······挺悠哉的。”
“见过徐长史。这不就是昨日的变故,大家都停下了活。”晏泞尴尬不已,随后便问:“不知徐长史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正与昨晚的事有关。”说到昨天的变故,徐福表情正经起来,见晏泞狐疑,他便解释:“申相怀疑,昨晚康平公主之死,是西卫从中作梗。”
“西卫?”晏泞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是西卫破坏联姻?”
“没错。”徐福点了点头,“西卫应是做了两手准备,见刺杀豫王不成,就反过来对付康平公主。很不幸,让他们成功了,我大晟朝公主香消玉殒。”
算着年纪,她比骄阳公主小一些,也是二十上下,花朵一样的年纪啊。晏泞点了点头,心中也为这个没曾见过面的康平公主感到惋惜。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这关他什么事,徐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徐福接着说:“现在西卫算是得逞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
晏泞不禁问道:“什么问题。”
徐福答道:“就是你们礼部议论的那个问题,谁会肩负起责任联姻北庾,如果是骄阳公主联姻,又会如何?”
晏泞还是不明白,骄阳公主就骄阳公主呗,他不在意地笑道:“那卫家就没脸子了。”
“你以为仅仅是脸子吗?”徐福紧紧瞪着晏泞。
晏泞愕然了,难道不是吗?
随后,徐福将骄阳公主与镇北将军李壁之间的关系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晏泞才蓦然地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怪不得上次会让她来国子监找他了,这样一块隐形的兵符,申公亭不盯紧就怪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徐福这厮跟他说这些有什么事。
“所以,你明白了吗?”徐福斜睥了一眼。
明白?明白个毛线。晏泞很是无奈,学着杜长晦的样子,掩嘴咳嗽了两声。
“这次,赵泗和他的巡防营保护豫王,难免不会受东宫那边指示,贼喊捉贼,窄了豫王。所以,相爷才会选择一个得力之人,名义上协助巡防营保护豫王,实则是监视巡防营。”徐福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联想起上次当接待副使,也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当了,晏泞生起不好的预感,心里头默念起什么那些年忽悠用过祈福道术,悲哀不已。苏骆啊苏骆,想不到你自己也有掩耳盗铃那一日。
“相爷经过千挑万选,选中了你。好好干,这是一次立功的机会,若是成功保护了豫王,那你就是能文能武了。相爷这是在栽培你呀,你前途不可限量呀。”徐福拍拍晏泞肩膀,一副伯乐赏识千里马的样子。
情景似曾相识,晏泞心中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上次就是这样,在遭遇刺杀的时候,差点没吓掉魂魄!可他能够怎么办呢?面对强权,任凭如何不愿,也只能感恩戴德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