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逼着自己接受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感情的事情没法强求。”杨青说了那么一阵，感觉到顾随安心里有了松动，立刻添了一把柴，“既然你对程绪没那个想法，不如就考虑考虑其他人吧。”
顾随安心里确实有了松动，然而却完全不是杨青想象的那样：“我现在以事业为重，暂时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程绪的事以后再说，我未必会选择他，他也未必完全没有机会不是吗？”
“个人问题宜早不宜迟，早点结婚生娃身材恢复得也快点。”杨青真是360度的全面进攻，“我这个人不爱绕弯子，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前面些年我为了事业东奔西跑，恋爱其实也谈过，但是都因为各种因素没继续下去。说白了现在我年纪也差不多了，我就想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过点简简单单的日子。”
顾随安听他越扯越远，忍不住提醒他：“我真的没打算……”
“你听我说完，我没工夫去玩那套猜来猜去的把戏，爱得死去活来那是小年轻的游戏，你这样直来直去的痛快人挺好的。到时候跟婆婆相处也能有话直说，省得阴阳怪气的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顾随安忍不住想翻白眼，敢情杨青就是看上了她说话直接敢说敢骂？他看上她不会阴阳怪气的挤兑人，就不怕自己跟他老娘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其实很重感情，私生活也很检点，以前的女朋友断得很干净，绝对不会给你添堵。”杨青这思路真是一骑绝尘奔向天边再也拉不回来了，“这样，我尽快安排个见面机会，要是我爹妈也看得上你，那咱们的事情就可以定了。”
顾随安哭笑不得，程绪那是憋了那么多年连个喜欢都憋不出来，杨青这只要放着他放飞想象力，再过十分钟连以后小孩长大之后的婚房买哪儿都考虑妥了。
“等会儿，杨青……”顾随安怕再给他留念想，回绝得特别果断，“感情的事情确实没法强求，我也确实配不上你。咱们就是很单纯的业务合作，其余的事以后就不提了吧。”
杨青也不着急，话里夹枪带棒的藏着不少玩意儿：“话也别说得那么绝，山水有相逢，你好好考虑吧。”
顾随安一扬眉：“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吧？”
“那当然不能，我这个人拎得清，感情是感情，赚钱是赚钱。”杨青笑道，“现在咱们是合作伙伴，我就拿生意场上那套对你，你要是成我媳妇儿了，那我当然用对媳妇儿那套对你。”
顾随安稍稍皱了皱眉头。
她们当然很需要这次合作，杨青虽然明显的假公济私了，可他并没有直接强迫顾随安，也没合作来威胁她，不过是感情上让人很不舒服罢了。要说杨青傲慢，他现在也有傲慢的资本；要说他嘴脸丑陋，哪个合作对象都有各种各样折腾人的本事，谁是无欲无求的小天使呢。
要想在职场站稳脚跟，就得学会进退。谁攥着资本谁就是大爷，一怒之下掀桌子走人倒是痛快了，难保下一次得用更卑微的姿态去跟人道歉求人回来。
“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回桌上去收个尾，你不爱喝酒就坐这里等着，不怪你。”杨青喝了一口茶，揉着肚子进去了，“这茶不行，喝多了齁得慌。”
杨青其实也没陪顾随安多久，他是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人，对他来说酒桌上的应酬重要程度当然要超过跟一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拉扯。反正合作期那么长，他有得是时间，也有得是机会。
顾随安坐在那里，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叶载浮载沉，脑子里却像是烧涨了的水，乱七八糟的交织着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一时是刘霄，一时是程绪，一会儿又是坐在教室里朝窗外望的自己。她知道自己是喝杂了有了些醉意，按理说茶水下肚该是能冲淡一些，结果却像是把肚子里的酒给烧滚了，整个人一阵赛过一阵的晕乎。
“小姐，水还续吗？”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花钱当然也难买好脸色，过了好半天穿旗袍的小姑娘才出来问顾随安，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不用了……”顾随安想了想，“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小姑娘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在等着下班要赶人呢。
顾随安喝了最后一口茶，晕晕乎乎的站起来，重新走回包间里。
这会儿正常的吃吃喝喝当然是结束了，后面又要了酒来完全是为了助兴，一大半人都在发酒疯，唱歌的划拳的继续灌酒的，剩下几个意识还算清醒的几乎无一例外是被喝醉的拽着听他们哭诉或者激情演讲。杨青正被几个人围着高谈阔论讲他的商业布局，仗着几分醉意和手底下人的吹捧挥斥方遒，一时半会儿也没得完。
白柠檬那边的人兴致正高，看来挺适应这种形式的酒局，这会儿还没尽兴。跟着顾随安他们来的两个策划也喝多了，两个人抱头痛哭谁都不理，白柠檬那边的人连插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劝。汪海洋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在旁边，一副当场死机的模样，也没人靠过去跟他套近乎。
“汪海洋，咱们差不多该走了。”顾随安坐下来低声提醒，结果汪海洋什么都没回答，只是望着她笑了。
“汪海洋！你清醒一点！”顾随安忍无可忍的摇晃他的肩头，“MOMO上哪儿去了？MO姐！”
汪海洋就是醉也醉得很收敛，顾随安喊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慢悠悠的一抬手：“那边……跟王杰出去了。”
顾随安立刻站起来打算跟过去，抬眼就看见汪海洋红了眼睛，从眼眶到下颌都是潮湿的。
“你干嘛哭？怎么了？”
汪海洋笑了几声，跟着又是哭，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你先老实呆着，我去找了MO姐咱们就一起走。”顾随安彻底无奈，汪海洋这一边哭一边笑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醉法？
顾随安自己脑子也不太清醒，一阵阵的犯晕乎，全凭一口气撑着出来了。
外面的风很凉，劈头盖脸的一激倒好像把热茶氤氲出来的酒气吹散了些，隐隐约约能看见王杰的手搂在MOMO腰上，两个人头碰头的凑在一起格外亲近。王杰眼睛红红的看着就是在倒苦水，MOMO眼妆都花了，看着也是动了真感情。
怎么回事，这两人居然看对眼了？
之前MOMO顶酒的时候顾随安是看在眼里的，也不知是不是她拆了给杨青和顾随安搭线的台，白柠檬把帮人一点没含糊的一直招呼她。MOMO也硬气，铆足了劲硬扛，顾随安上去拦了也没拦住，汪海洋又不懂得帮忙只会添乱。不管他俩看没看对眼，王杰把她带出来也就算是解围了，不管怎么说也该谢谢他。
顾随安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了一声：“MOMO，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MOMO立刻直起腰来，喷着浓浓的酒气一把搂住顾随安：“行，走吧。”
王杰意犹未尽的凑过来：“我送送你们吧。”
顾随安稍微犹豫了一下，MOMO却很坚决的推辞了：“没事，我们出去打个车就到家了。”
“你们都喝多了，万一出事就不好了。”王杰还想坚持，伸手过来又要扶她，“我送送你们，不碍事的。”
“不用你送，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姐阿姨，能出什么事？不用你，不用你！”MOMO仗着酒气撒泼，一把把他推开了。
“MO姐喝多了，王主任你别见怪。”顾随安赶紧出来圆场，“我们的人我们自己看着，你还是招呼杨总去吧。”
王杰不坚持了，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遗憾：“不见怪不见怪，那你们路上小心。”
顾随安搀扶着MOMO进去，喊汪海洋一起来扶了她，冲着众人告了别，一行五人才歪歪倒倒的走出来。杨青那会儿说得正来劲，哪里管得了顾随安，扬了扬手来了句‘改天再聊’就完事了。
两个策划一起租了公寓，但是他俩都醉了，顾随安也不放心，逼着汪海洋去送了他们，自己和MOMO一起上了另外一辆车。
上车的时候MOMO昏昏沉沉的，也说不清楚自己的住处，顾随安没辙，心想着干脆把她带回自己家里睡一晚算了。
车才开出去MOMO立刻就睁开眼睛坐正了，直接清晰明了的报出了自己的住址。
顾随安目瞪口呆：“MO姐，你不是醉了吗？”
“装的。”MOMO回答的时候甚至比顾随安还要清醒，“我要是不装醉，那群混蛋哪能这么容易就消停了。”
顾随安想不明白：“我明明看见你一杯接一杯的喝……”
“我没全部真喝，你没看见我一手酒杯一手茶杯吗？”MOMO摆出拿着两个杯子的模样，“有人盯着就咽下去，没人盯着那就先喝一口酒，然后趁人不注意吐到茶杯里。来之前我就先喝了葛根粉和牛奶，包里还带着解酒药呢。”
顾随安回忆起那些细节，顿时有点接受不了。
“干嘛这个表情，恶心是吧？”MOMO笑起来，“恶心是恶心，但是忍住这种小恶心，才免得醉了之后人家使劲恶心你。”
“那你和王杰之间……”顾随安停了停，“你俩那么亲热，他又肯在你面前倒苦水，我还以为你们是感情到位升华成爱情了。”
“想什么呢，男人藏东西可比女人厉害多了，他主动把秘密掏出来，为的就是要我同情他然后降低警惕性。我要是脑子一热被他骗了，逢场作戏明天醒了谁还记得谁，还指望能有什么后续，不过是把肉喂进狼嘴里罢了。”
“MO姐，我对不起你。”顾随安咬着下唇，“要不是为了替我挡着，那些人也不至于把气撒在你身上。”
“那个杨总果然是冲着你来的，我就知道这年头没有不吃腥的猫。”MOMO脸上带着点嘲讽的味道，把手慢慢盖在额头上慢悠悠的揉，“得了，这也不怪你，他们一是探虚实二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要是第一次吃饭就让他们占了便宜，以后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将来绝对还得出幺蛾子。”
顾随安听得心烦：“这些人这么难应付，要不咱们就把合作推了算了。”
“怎么推？今年游戏类UP的数据一降再降，引流几次也没见多大涨幅，要是再连合作也黄了，咱们靠什么吃饭？”MOMO瞪着眼睛，“你想想周州那张臭脸，相比之下在这里吃的亏真算不了什么。”
她说得越是云淡风轻，顾随安就越是过意不去：“其实就算我这里不行了，你还可以跟其他UP主，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你以为是公司安排我跟着你的吗，是我自己选的你。你这个人来的时候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要，让你改做直播你又不干，提成那么低，红包没见过，除了我还能有人待见你吗？”MOMO答道，“我这个人性子直脾气急，我就想找个脾气对我胃口的跟着。”
顾随安心里乱糟糟的：“可我也不想你受这种气。”
“受不受气我心里有数，合同都签了，咱们已经无路可退。”MOMO停了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不过咱们也没必要跪着做人。以后就聪明点，咱们就是站着也要把钱赚了。”
顾随安心里微微一热，或许有个人能在身边陪着聊几句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