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一个举着灯、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人相遇,我们必须相信很多东西,才不至度日时突然掉进深渊。
——瑞典诗人特兰斯特勒莫
2021年7月,君寻科技,人事总监办公室里,加湿器氤氲着乳白色的水汽。
蓝色条纹衬衫搭配白色亚麻阔腿裤,再配上黑色猫跟鞋,闫僖这一身时尚又干练。
“总监姐姐,您找我?”傅绵羊穿着粉色西装,脖颈上系着可爱的蝴蝶结。
闫僖抬头瞥了他一眼:“乍一看,还以为你是韩国某个偶像男团的成员。”
傅绵羊卖萌地歪了歪脑袋,吐吐舌头,眯眼甜笑:“总监姐姐可别爱上我!”
“你是2000年出生的吧?果然是势不可当独具个性的00后。”闫僖感喟。
“不要给我贴标签哦,总监姐姐,随便定义别人可不是好习惯哦!”他眨眨眼。
闫僖无奈地伸手搭在办公桌上:“找你来,是要告诉你,离舒蜜远一点。”
“为什么?”傅绵羊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抿了抿唇,“因为她有男朋友了?”
闫僖双手抱胸:“她的履历表上填着已婚,只是还没有领证而已。”
“只要没有领证,我就还有机会啊!即便结了婚,三年内离婚的概率也很高啊!”
闫僖身体往后靠:“你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傅绵羊眉眼弯弯:“裴总或者黎总,对不对?我能猜到是他们中的一个。”
闫僖始料未及,面露讶色,双臂垂下:“你明知道这一点,还勾搭她?”
傅绵羊耸耸肩,笑得唇红齿白,双眸如星河闪烁。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而已,工作可以再找,一见钟情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闫僖蹙眉:“这就是你们的爱情观?”
“两情相悦太难了,能遇到一个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人,本身就是人生的奇迹了。”
一整个上午,闫僖工作都不在状态,她心神不宁,竟然像学生时代那样啃手指甲。
等她察觉的时候,昨天的美甲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了,镶嵌的碎钻掉了一桌子。
她抓起内线电话,让实习生主管把舒蜜叫到她办公室来。
“你好歹也化个妆。别以为自己皮肤好,随便擦点BB霜、抹个唇膏就来上班了。”
舒蜜一身梅子粉的衬衫,很衬白皙的肤色,领子和袖口的小花边设计平添了复古感,单排金属圆扣更是凸显心思,脖颈上一条紫红色的细丝巾为造型增加了一丝柔美。
“衬衫倒是不错,你的衣品有进步啊,不过,我可不相信这是你自己买的衬衫。”
闫僖立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舒蜜。
舒蜜低了低头:“闫总监好犀利,这件衬衫的确是他送我的。”
“谁?黎总还是裴总?”闫僖瞳孔收缩,“还有,你到底要和谁领证结婚?”
舒蜜蹙眉:“闫总监,你这是职权侵扰。员工的个人隐私,不必事事汇报吧?”
闫僖咬牙怒视之:“你这样同时吊着两个闪耀的男人,不会有任何道德上的愧疚感?”
舒蜜抬头冷笑:“男女之间,就不存在纯粹的友情或者相濡以沫的亲情?”
“不存在的,无非是一个人以朋友或者家人的身份,默默地爱着另一个人。”
2018年8月。
黎一珺在玄关处换鞋,蹲下身系好鞋带,打开门就看到阮芯晴。
棕色长发很能衬出肌肤的白皙,发梢微微内卷,只是明亮双眸中略见疲色。
“你来干什么?”黎一珺蹙眉,动作停顿了一秒,旋即关门走向电梯。
阮芯晴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下午你打球的时候我就来了,很精彩的篮球比赛。”
电梯门是镜面的,辉映着走廊上橘黄色的灯光,两人的身影浮现在门上。
黎一珺双手插兜,冷睨着镜子里的阮芯晴:“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小区里找舒蜜?她倒垃圾倒了半个多小时了。”阮芯晴保持微笑。
黎一珺嘴角下沉,抬头看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和你有什么关系?”
阮芯晴倏忽挑眉:“或许她在小区遇见了裴巡呢!”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黎一珺却还站在原地,双手不露声色地紧握成拳。
阮芯晴伸手按了下按钮:“不进电梯吗?”
黎一珺面色阴沉,迈步走进电梯,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厉的气息。
阮芯晴垂眸跟着进了电梯,手指搭在嵌着金属链条的包包上,指尖微微发颤。她咬咬牙,强迫自己问出来:“怎么?哥哥的身份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电梯下行,头顶的数字不断变换,黎一珺忽觉晕眩,纤长的手指扶住电梯壁。
冰凉的电梯壁让他的指尖抽搐了一下,他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鼻尖微皱。
“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正因为我是哥哥,才无法允许他这么乱来。”
阮芯晴侧头,一绺刘海垂落,遮住她亮泽盈润的眼睛,落下丝丝缕缕的阴翳。
“这么说,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了,你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
她眸中映出他微翘的唇角,唇形饱满,唇线清晰,宛如爱神之弓,传说中的索吻唇。
裴巡的唇是禁欲系的纤薄,黎一珺的唇则如草莓点缀在丰润的蛋糕上,唇色似蜜。
阮芯晴瞬间红了脸,胸腔似有小鹿乱撞,她慌忙转开视线。
电梯门开,黎一珺长身玉立,迈开大长腿走出电梯,白衬衫在暗夜里刺人眼目。
“何止是祝福,如果姓裴的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我会手把手教会他。”
夏夜潮湿,枝叶间缓缓腾起缥缈的雾气,两人终于松开纠缠的唇,低声喘息。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指腹带起的酥麻一丝一丝地游遍她全身。
“你有没有发现我变了?”
他们十指相扣,她屈着食指在他掌心挠啊挠。
裴巡凝眸望着她,仿佛全世界的水都在他眼眸里荡漾开来,目光熏得人微醺。
她在他眸中看到自己接吻后餍足的面容,眉梢眼角俱是温婉。
“你让我喂你水,我就喂你水,你生气了不回家吃饭,我找了你半个多小时。”
晚风吹拂,她颈后的长发一缕缕地扬起,柔软的发尾若有若无地撩过他精致的锁骨。
“黎大傻说我是难以驯服张牙舞爪的彪悍小野猫,为什么在你面前我这么乖巧?”
舒蜜吐了吐舌,一只手不安分地滑上来,食指指尖在他胸前画着圈,一圈,两圈。
裴巡敛眸,长指撩起她被风吹乱的秀发,大掌搭上她双肩,轻轻地把她转了过去。
“你是在向我表白?”撩人的低音炮从身后袭来。
舒蜜舔了舔唇,唇瓣还残留着他舌尖清雅的薄荷香,胸腔缓缓渗出一股甜蜜。
“裴巡,你要记住,你从未驯服我,只是我心甘情愿地收起了爪牙。”
裴巡勾唇,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他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粉红色的皮筋。
舒蜜背对着他乖乖站着,后颈一阵清爽。
他小指挑起漏下来的发,给她束起马尾。
“技术不错,偷偷练过?”她自己扎头发都会经常弄疼自己,他竟然让她很舒服。
舒蜜眼波流转,准备转身,他倏忽张开双臂,温柔又霸道地从后面拥住她。
“别动,让我抱抱。”嗓音低哑缱绻。
他俯身,低头吻了吻她头顶散发着洋甘菊清香的秀发,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舒蜜垂眸,眼底翻涌着柔润的色彩,连乳白色的夜雾都恍若被染成娇羞的粉红。
“不过,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不是我说了算。”
舒蜜抬起手腕,手指轻轻掰了掰他交握在她腰前的大掌,小手握住他纤长的食指。
“我父母好办,但是你必须过了黎大傻那一关。”
夜雾弥漫,阮芯晴紧跟在黎一珺身后:“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黎一珺薄唇紧抿,步履未停,白衬衫划破迷离暗夜,只留下高大清冷的背影。
“因为你太宠溺她了。”阮芯晴手指攥紧包包的链条,加快脚步跟上。
黎一珺猛地止步,侧过身,斜飞入鬓的剑眉蹙起:“我宠着她,有什么错?”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无时无刻不对她好,她只会越来越不在乎。”
阮芯晴停住脚步,纤细脚踝下高跟鞋细细的鞋尖戳在石子路上,颤颤巍巍。她顿了顿,继续说:“就像太阳每天都很圆,也没见有人去赏日。
“可是裴巡不一样,他若即若离、难以捉摸,撩得人心痒,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话音未落,黎一珺冷笑:“那又怎样?”
他薄唇缓缓勾起一道无从分辨情绪的弧度,雾气缭绕中,他的轮廓硬朗而坚定。
“我就是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我就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阮芯晴攥住金属链条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发白,她咬住下唇。
“别人有的,她也要有;别人没有的,她想要,我也会拼了命去抢。”黎一珺一字一顿地说完,仿佛这份感情从来不曾给他带来伤心和失望,唯有光明。
阮芯晴站立不稳,趔趄了一步,她伸手扶住旁边粗壮的树干,胸口起伏。
高跟鞋里露出一段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血肉模糊。
黎一珺目光掠过她慌忙隐藏的脚后跟,从兜里掏出一片创可贴,递给她后转身离去。
“不要误会,我只是把你当作她为数不多的闺密罢了。”
阮芯晴缓缓蹲了下来,紧紧攥住那片创可贴,夜风那么凉,她蜷缩着抱紧了自己,就像一个隔着橱窗张望的孩子,捡起别人丢落的糖纸,小心地舔尝残存的甜味。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心酸难过的事。
刚过拐角,黎一珺就看到路灯下两道熟悉的身影。
舒蜜和裴巡一前一后地走着,舒蜜手臂后伸,右手小指勾住裴巡左手的食指。
“把手放开!”黎一珺厉声说完,大步走上前。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中学时代的风纪委员,在操场上举着手电筒查早恋的情侣。
舒蜜猝不及防,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拉到黎一珺身边。她脑后的马尾高高扬起,擦过黎一珺凝着冬日冰霜的俊颜。
“姓裴的,你现在还没资格做我妹妹的男朋友!”
裴巡微眯起眼,眼尾向上微勾起漂亮的弧度,连带着眼尾的浓密睫毛也跟着卷曲。他一如往常地抿唇不语,反倒是舒蜜挑了挑眉:“为什么?”
“首先他要证明他足够优秀,能肩负起你未来的人生。”
黎一珺说话的口吻是对着舒蜜的,但他双眸灼灼,始终怒视着裴巡。
舒蜜蹙眉:“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的人生我自己掌控,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你是独立自由的,但他必须随时做好准备,在风浪降临时,做你的避风港。”
舒蜜拉住黎一珺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他可是裴神耶,你质疑他不够优秀?”
黎一珺侧眸看向她,冷峻的目光顷刻间温柔下来,唇线舒缓地上扬,纤长的手指缓缓而落,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黎一珺的动作和眼神都不染丝毫暧昧,只是单纯的兄长的宠溺,却依然甜蜜动人。
“你好歹也是被我从小惯到大的,就这么没出息,一个劲帮他说话?”
明明是嗔怪的语气,但舒蜜听起来一颗心软得像棉花糖。
“是是是,我没出息,幸好有你把关,”舒蜜嘟嘴,“看来我以后要改口叫你哥了。”
黎一珺俯身,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目光温柔地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
“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太主动的话,男生不会珍惜的。”
舒蜜甩开他的手,故意生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你一个母胎单身还给我上恋爱课?”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们的互相调侃中渐渐消失。
裴巡立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们说笑打闹。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他只能努力去习惯。
倒是黎一珺先注意到被冷落的裴巡,他转过身歪着头睨了裴巡一眼。
“下周跟我去北京参加大学生创业大赛吧,获奖之前,请你和舒蜜保持距离。”
舒蜜抓了抓头发:“你们去北京吧,这个暑假我想和阮芯晴做大学生志愿者。”
“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地参加社会实践了?想评三好学生?拿奖学金?”
“不光是这样啦。毕业后工作了不可能有时间做这些,我想多一份人生体验。”
“你开心就好。”黎一珺迈开脚步,朝小区门口走,“走吧,我请你们吃夜宵。”
舒蜜站在原地不动:“你要我胖死啊?晚餐我吃了那么多。”
黎一珺瞪她:“可是巡哥没吃啊!”
他走过裴巡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向裴巡:“走啦,请你吃你最喜欢的砂锅粥!”
露肩荷叶边纱裙,飘逸唯美的雪纺透着浓浓的波西米亚风情。
阮芯晴从货架上挑出这款纱裙递给舒蜜:“先试试这件,配上罗马凉鞋。”
舒蜜翻开吊牌看了看:“800多?就一条裙子?都可以买一件羽绒服了。”
“女生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先丢掉你那些烂大街的淘宝货。”
舒蜜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拿着裙子在身前比画,回答得一本正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还是大学生,不能超前消费做卡奴。”
“行了行了,我送你。他们马上去北京了,明天去海边玩,你给我穿养眼点。”
阮芯晴烦躁地摆摆手,顺手挑了一顶浅黄色的渔夫帽罩到舒蜜头上。
“你早说送我嘛!”舒蜜笑得贱兮兮的,“我可以挑一件更贵的吗?”
阮芯晴低头瞥了眼她的脚:“你还是穿绑带凉鞋,你脚踝挺细的,也挺白。”
舒蜜点头如捣蒜:“明天你也一起去海边玩?”
阮芯晴把垂落在脸颊的长鬈发拢到耳后,美甲闪闪发光,指尖却透着寂寞。
“他应该不想看到我吧。你帮我多拍点他的照片,你们要玩得开心。”
最好的年龄里穿白衬衫的画面简直不能更美好。
蓝色休闲裤,米白色沙滩鞋,银色方块吊饰,银色褶皱感手环,这些清新的配色,很符合裴巡清冷的气质。
黎一珺则是海军风条纹上衣,配上藏青色短裤,小腿的肌肉线条优美地紧绷着。
“干吗都戴着墨镜啊?你们是詹姆斯·邦德吗?”
舒蜜不满地嘀咕完,黎一珺倏忽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给舒蜜戴上。
欧美风复古蛤蟆镜,深红色的镜架搭配黑色反光镜片,戴起来显得冷酷又张扬。
“还是巡哥眼光好,这墨镜真适合你,很修脸型,有点V字脸的感觉了!”
黎一珺把他那副墨镜推上去,拇指和食指捏住舒蜜的下巴,打量她的脸。
舒蜜踹他:“你的意思是我的脸很大,需要戴一副这么大的墨镜遮脸?”
黎一珺食指上滑,抚上她的脸:“你是不是女生?防晒霜都没抹匀!”
“滚滚滚!”舒蜜皱眉拍开他的手,用手掌用力抹开脸上的防晒霜。
黎一珺环顾四周,瞥见不远处的冰激凌车:“我去买冰激凌,你们等我一下!”
等黎一珺的背影消失在海滩的人潮中,舒蜜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枝花。
“早上在小区里看到的玫瑰花,觉得很漂亮,就偷偷摘了下来,送给你。”
花上还沾着晨露,裴巡眸里凝着那颗晶莹的露水,唇珠盈盈一动。
“这不是玫瑰,是月季。”
舒蜜瞬间怔住,明澈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窘迫,局促地咬了咬下唇。
裴巡纤长的手指缓缓接过那朵花,他墨镜上映出一抹浓烈的红,唇角晕出笑意。
舒蜜正想说什么,他倏忽俯身,贴近她的耳垂,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喷上她的耳郭,撩人的低音炮缱绻撩人:“不过我很喜欢。”
舒蜜耳鬓的碎发被他唇齿间的气流吹得微微拂动,她的身体一阵酥麻,伴随着密集的心跳。
裴巡直起腰时,视线落在她指尖细长的划痕上。
“怎么回事?”他蹙眉,大掌轻轻握住她白嫩的小手。
“没什么啦。”舒蜜眼神闪躲,莫名地有些难为情。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傻乎乎地为他摘花,都没注意枝上尖尖的刺。
裴巡轻轻拉过她的手,送到他莹润的唇瓣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浅浅地吻了上去。
恍若星光吻过她的指尖,似有一股电流蹿过她的肌肤,直抵心脏。
“是摘花的时候不小心被刺了吧?”他的声音温柔得像这夏日的海风。
海面起风了,微波粼粼,阳光洒下来,大海宛如破碎的镶金翡翠。
舒蜜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指尖滑过他结实的胸肌和性感的锁骨。
裴巡的目光细细描绘少女粉颊上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细小绒毛,任凭她抚上他的脸。
她轻轻摘下他的墨镜:“黎大傻马上要回来了。”
话音未落,腰肢被他的长臂搂了过去,少女紧贴他壮硕有力的胸腹。
他俯身,薄唇微张,雪白的牙齿咬住她墨镜中间鼻梁上纤细的镜架。
耳侧的镜架随之滑落。两人目光脉脉交融,他向来冰冷的双眸,眼底柔意浮沉。
“时间不多了。”她的双眸泛起盈盈水光。
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向来沉稳克制的他,仿佛随时可能失控。
他的大掌缓缓滑入她后脑浓密柔软的发间,酥麻感窜过背脊,她探出舌尖。
无法再忍耐了,裴巡目光一暗,低头。
“你去北京这一个月,要记得想我,每天都要想。”
交缠的身影背后是蔚蓝的大海,无瑕、透明、纯净、极致,那是足以融化一切的蓝。
“一定要记住挂保险,挂在左手腕上,坐上摩托的第一步就是要将保险挂上。”
水上摩托的教练皮肤晒得黝黑,他把摩托艇的红色电子软线系在手腕上做示范。
“保险有什么用?”舒蜜好奇地眨眨眼。
“如果驾驶者落水,软线脱离摩托艇,机器会自动熄火,跟跑步机的保险一样。”
舒蜜点头,指着摩托艇上的绿色按钮:“这是打火的开关?”
“对,按下即可。摩托艇没有刹车零件,只要不打火加油,速度就会慢下来。”
舒蜜挑的是双人座立式摩托艇,教练帮他们把摩托艇推到海边。
“水上摩托算是极限运动,有一定危险,你确定不需要我带你们骑?”
裴巡骨节分明的手指挽起衬衫袖子,淡漠地扫了摩托艇一眼:“不需要。”
舒蜜小手覆上他的手,帮他挽好袖子,脸蛋沁出可爱的绯红,似被娇宠的孩童。
她的指尖摩挲过他手臂紧绷的肌肉和光滑的肌肤,又帮他挽起另一边的袖子。
“裴神稳点啊!我这条小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裴巡敛眸,浓密纤长的羽睫下,湛墨星眸里晕开一抹柔意。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嗓音低醇清雅。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赤裸的手臂滑下,轻握住她的手。
“像什么?”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晶亮的双瞳,莹润的红唇。
他凝望着她,唇角淡淡翘起,长指从她的掌心探入,从五指的缝隙中滑出。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贤妻良母。”磁性低沉的嗓音,撩得她一颗心炽热滚烫。
一旁的教练看他们旁若无人地玩暧昧,只觉成吨“狗粮”向自己砸来。教练抓起袋子里两件明黄色的充气救生衣,放在摩托艇上:“你们好好玩。”
舒蜜这才回过神来,踮脚在他的锁骨上轻咬一口:“老娘才不会嫁给你!”
裴巡的手被她甩开。
“给我等着!我去换衣服!”舒蜜一转身,就看到朝沙滩走过来的阮芯晴。
黎一珺仰着脖子撑起巨大的遮阳伞,肩膀肌肉紧绷,额头上汗珠晶莹闪烁。
“你怎么来了?”他蹙眉望向微笑着走过来的阮芯晴。
海风吹乱了阮芯晴的长鬈发:“给舒蜜送衣服,她发微信说在海边穿裙子不方便。”
“那条裙子是你给她选的?”黎一珺打开折叠躺椅,摆在遮阳伞的阴影下。
阮芯晴伸手按住咖啡色草编大檐帽,帽下耳钉闪烁:“好看吗?”
黎一珺直起腰,眯眼眺望远处拿着袋子走向更衣室的舒蜜的身影。
那抹身影消失在更衣室白色大门后,黎一珺依然保持凝望的姿势,纹丝不动。
阮芯晴的手臂缓缓垂落,大胆地盯着黎一珺,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眷恋深情。
她没有丝毫遮掩。没关系,他眼里只有舒蜜,他看不到背后这道深切的目光。
良久,黎一珺回眸,挺拔的鼻尖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谢谢。”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视线淡淡地掠过阮芯晴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两个字,因为太过珍贵,很多年后她依然乐此不疲地回味。
阮芯晴缓缓神:“为什么要道谢?因为我要陪她做大学生志愿者吗?”
他缓缓勾唇,抹开清甜似蜜的笑容:“她个性强,朋友少,谢谢你愿意包容她。”
阮芯晴怔怔地望着他的笑容,忽觉十分恍惚,他在对她笑吗?
她疑心这是场白日之下的幻梦,风一吹,梦就醒了。
阮芯晴第一次见到黎一珺是在高一开学的军训上,回忆起来都是暴晒和炎热。
汗珠顺着脸颊淌入脖颈,迷彩服的领口瞬间湿了一大片,她舔了舔干燥的唇。
一群女生累瘫了,坐在树荫下休息,阮芯晴打开水龙头掬水清洗脸上的汗。
女生们突然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好帅啊!果然是男神级别的!要晕了!”
“这大长腿,这身材,这制服诱惑,教官们都被比下去了!”
阮芯晴抬头,睫毛上还凝着水珠,透过迷蒙水雾,她看到了黎一珺完美的侧颜。
流畅的下颌线,军帽落下的薄薄阴影覆上了脖颈处凸出的精致喉结。
阮芯晴只觉一股热浪从体内喷涌而出,少女心瞬间炸成烟花,耳根子烧红。
黎一珺似是嫌那群花痴女生聒噪,眉心轻蹙,视线逡巡,落在阮芯晴身上。
目光相交的瞬间,阮芯晴脸上的水珠啪嗒落地,砰然碎裂。
“嘿,你和舒蜜是一个班的?”他的大长腿朝她迈了几步,嘴角一勾。
阮芯晴深呼吸,假装漫不经心地垂下头,用手擦拭脸上的水:“是。”
黎一珺又向她迈了一步,他颀长的影子将她团团笼罩住,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你帮她跟教官请个假,可不可以?”他的声线是少年特有的薄荷音。
阮芯晴依然低着头,脸颊烫得骇人:“她怎么了?”
“她来‘大姨妈’了,受不得累。麻烦同学你帮忙请个假,行不行?”
“行。”她怎么可能拒绝他?她从来无法对他说“不”字。
“辛苦了。”他转身就走,她慌忙抬头,就看到他被笔挺迷彩服包裹的修长背影。
黎一珺的身影倏忽顿住——舒蜜从操场卫生间跑了出来,看到他,她并未停住脚步。
“你还要军训?”黎一珺大掌攥住舒蜜的手臂。
舒蜜的小脸晒得通红,她皱眉甩开黎一珺:“有什么办法?缺席会有处分的!”
“不管他,我带你回家。”黎一珺声音柔和,他轻轻抓住舒蜜的手腕。
“那好歹也要跟教官说一声吧。”舒蜜瞥了眼树下那群女生。
黎一珺回眸睨了阮芯晴一眼:“那是你同学吧?我让她帮你请假了。”
舒蜜犹豫地咬了咬唇:“其实今天还好,肚子不怎么疼,还是参加军训吧。”
黎一珺握紧舒蜜的手腕,手上力道加重,声音变得强硬:“回家。”
阮芯晴突然想,如若不是这么多女生看着,黎一珺说不定会直接强行把舒蜜抱走。
这就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交集,黎一珺或许根本就不记得,可每一个细节,阮芯晴都记忆犹新,她甚至记得那天他炫目的迷彩服和翘起的唇角。
他属于那种会在瞬间捉住别人目光的耀眼光体,此生她遇不到第二个了。
“你在发什么呆?”黎一珺的声音把阮芯晴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中。
海风浩荡,阮芯晴压了压飞扬的裙裾:“没事。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你们是参加共青团‘关爱农民工子女’志愿活动吧?”
“是,我们要去集美区后溪新村小学,给留守儿童们上暑期兴趣课。”
黎一珺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高中时我和她给空巢老人做过社区公益。”
阮芯晴把乱发压到大檐帽下面,勾唇笑了笑。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看着她按时吃饭,不熬夜,她来‘大姨妈’我会帮忙的。”
黎一珺挑了挑眉,抓起桌上一个快融化的冰激凌蛋筒。
“我买了三个冰激凌,巡哥和她各吃了一个,还剩一个,你吃吗?就是快化了。”
阮芯晴双手接过,她颤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抚到了黎一珺的手指。
她舔了口冰激凌,感觉像在吃雪碧,心里的气泡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
甜,好甜,甜得她想哭。
黎一珺坐到躺椅上,指了指他旁边的躺椅:“坐啊!一直站着不累吗?”
阮芯晴小心翼翼地坐下:“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摩托艇?有三人座的。”
海面上黄色的摩托艇激起巨大雪白的浪花,马达声远远传来。
舒蜜和裴巡戴着头盔,穿着救生衣,疾驰在海面上,浪花飞溅,伴随着她的尖叫。
裴巡薄唇紧抿,以最快的速度行驶,耳畔是呼啸的海风,后背被恋人紧紧地拥抱。
黎一珺远远眺望着,徐徐躺倒在躺椅上,屈着手指戴上墨镜。
“让他们玩吧,我守家,等他们回来。”
舒蜜第一次上课,发现做好的教案根本讲不完,学生们太调皮,或者说太活泼。
一节课下来,喉咙沙哑,学生们缠着她问个不停,手机都没空摸一下。
不过摸了也没用,4G信号很烂,微博都打不开,发个语音聊天都断断续续。
“老师,可不可以借手机给我们玩一下?”有个顽皮的学生抢了她的手机。
这群孩子兴奋地拿着手机点开各种APP,舒蜜一个劲地心疼自己的流量。
“给我看一下!”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抢手机,舒蜜脸色一白。
手机在争抢中啪地砸到地上,舒蜜扑上去一看,屏幕上出现了长长短短的裂纹。
“老师,对不起!”孩子们委屈的样子让她根本没办法发脾气。
菜都是当地渔民捕捉的海鲜,舒蜜海鲜过敏,只能扒光一大碗白米饭。
阮芯晴看不下去,给她煮了个鸡蛋塞到她裤兜里,可舒蜜忙得连鸡蛋都没空吃,一直到晚上九点回到宿舍躺倒在床上才剥壳吃蛋。
手机早就没电了,刚充上电,勉强开机,手机就振动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黎一珺的声音:“你可以啊,一整天微信都不回一条。”
舒蜜一边咬着蛋白一边轻声回答:“就算是千手观音,也忙得没空回。”
黎一珺怔了怔,嗓音有些焦急:“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舒蜜吞咽下干干的蛋黄:“所以别让我说话了,嗓子快冒烟了。”
第二天她就收到顺丰快递,包裹里装着罗汉果、胖大海、金银花、茅根、麦冬和菊花茶。
茶叶被分成一小袋一小袋,方便每次冲泡,快递盒里还有两盒金嗓子喉片。
“喉片是我买的,茶叶是巡哥买的,两种都要用,少一样你就死定了!”
舒蜜看着纸片上黎一珺漂亮的行楷,哭笑不得。
那晚,舒蜜看到手机里有条10086的短信,有人给她买了无限流量包。正想着会是谁,屏幕上出现微信视频通话的邀请,舒蜜手指抚上屏幕。
裴巡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双眸在睨见舒蜜的瞬间迸发出一点星辉。
她知道他参加比赛时间很紧压力很大,却没想到他会拼到这种程度。舒蜜怔怔地盯着屏幕上裴巡疲惫的面容,精致的下颌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楂。
卧蚕,黑眼圈,灯光下略显消瘦的俊容,即便如此,依然令她怦然心动。
她张了张唇,还没开口,就被他低沉的嗓音打断了。
“你别说话,让嗓子休息。”他的冷瞳里缓缓漾出暖色,“我只想看看你。”
他时间很紧,要忙项目,要和投资人吃饭,要和主办方周旋,要和合作伙伴沟通。
百忙之中抽空出来和她视频,明明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却不舍得伤她的嗓子。
舒蜜便如他所愿,静静地让他看了会儿,倏忽眼眸一闪,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未承想,他竟懂得唇语。
他的墨瞳里染上柔情,很轻很慢地回应了她,沉沉地吐出四个字:“我也想你。”
能容纳300人的多媒体大厅此刻坐满了人,却满室静寂,等待主讲人发言。
“创新是在黑暗中前进,要克服对失败和冒险的恐惧。”
硅谷最大的创业孵化器创始人霍夫曼一身休闲装,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他从融资模式、产品开发、设计理念以及市场开发策略等方面进行了指导。
“他可是全球炙手可热的创业导师,刚收购了三家公司,现在五家公司持续运营并获利。”黎一珺贴到裴巡耳畔,压低声音说。
裴巡微微颔首。在中国创投界,无人不久仰霍夫曼的大名。
他旗下投资了不少创业公司,包括乳癌探测器、脑波分析器、房产VR和VR游戏等等。
“我看过他公司的视频,创业导师和顾问超过300个,有50多个创业训练主题。”黎一珺顿了顿,继续轻声说,“真羡慕那些进他公司学习的创业家。”
“如果你总是为别人的想法而活,那你已经死了。”霍夫曼微微一笑。
台下掌声如雷鸣,向来冷漠疏离的裴巡也扬起手臂,轻轻击掌。
讲座结束,不少人走上台找霍夫曼签名、合影,裴巡缓缓起身,收拾笔记本电脑。
“机会难得,我去问他几个问题。”黎一珺拿着录音笔走向讲台。
裴巡长身玉立,在人群外静默地看着手机屏幕,回复邮件。
霍夫曼突然扬手,示意大家稍等片刻,然后转身朝裴巡走去。
“裴先生,既然你还没走,我就不发邮件,直接邀请了。”霍夫曼用英语说。
裴巡抬头,眉目沉静,视线淡淡地迎上去,英语流利悦耳:“请说。”
霍夫曼礼貌地微笑:“裴先生有没有兴趣去我在硅谷的公司培训两年?”
志愿者宿舍在二楼,斑驳破旧的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作响,好似吊桥一般。
条件是真的艰苦,潮湿的天气,舒蜜被宿舍里散发的霉味熏得无法入睡。
木质结构的屋子隔音效果不好,隔壁宿舍磨牙打鼾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教了一天的书,明明很累,却睡不着,舒蜜盯着头顶开裂发黄的天花板。
裴巡是不是又在熬夜?
想他,很想很想,可她并不忍心骚扰他,眼前浮现出他英俊又憔悴的面容。
纠结来纠结去,她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打开微信,慢慢输入“睡了吗”。
犹豫了半天,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点发送,叹息一声,删掉了这三个字。
宿舍卫生间的水管漏水,水珠砸到瓷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磨人声音。
舒蜜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上,想了想,又按亮手机,给黎一珺发了一条微信:“黎大傻,你们睡了吗?”
黎一珺过了五分钟才回复:“没有,我和他今晚要熬通宵。你怎么还没睡?”
“那你们忙,我睡了。”舒蜜不敢再打扰,锁了手机屏幕,闭上眼数羊催眠。
清晨,舒蜜在宿舍楼外小贩卖菜的吆喝声中醒来,手忙脚乱地叠好被子。
八点半上课,时间紧迫,她挤了牙膏飞速地刷牙,楼下突然传来叫声。
“舒老师!”熟悉的声音,是她的一个学生,“舒老师!”
舒蜜嘴里叼着牙刷,急匆匆跑到二楼窗口,探身往下看。
“舒老师,有个超级帅的大哥哥来找你!”学生仰着黑黑的小脸,双眼亮晶晶的。
舒蜜眼波一转,捕捉到树下那道高大清冷的身影。
晨曦在他挺拔静默的身姿上洒下浅浅淡淡的金辉。啪嗒一声,舒蜜的牙刷掉了。
她蓬头垢面,羞于见人,立刻缩回身子,漱口,洗脸,梳头,换衣服。
等她收拾妥当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冲下去时,树下的身影已杳然无踪。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太想念他,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舒蜜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上。乡村里怎么会出现这种豪车?
她狐疑地走过去,车窗玻璃全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舒蜜蹙眉,正准备喊,咔嗒一声,后座车门被打开。
舒蜜尚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按到车后座上,背脊贴上皮质坐垫。
后脑勺被一双有力的手垫着,才没有因为撞击座位而感到疼痛。
她瞪圆眼睛。宽敞的越野车后座上,压在她身上的裴巡双眸凝辉,薄唇矜持地抿着。
车门在两人身后咔嗒关上,村民、学生和小贩全被隔绝在外,车内唯有他们二人。
舒蜜缓了缓神,指尖抵住他的胸肌:“你出场的方式能不能不这么刺激?”
裴巡好整以暇地眯起眼,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不紧不慢地滑至她颤抖的红唇。
“你准备当着你学生的面和我接吻?”
舒蜜低低地哼了一声,偏了头,傲娇地不与他对视。
他俯身,薄唇从她腮边一直吻到耳垂,贴着她绯红的耳郭吐出温暖的气流。
舒蜜心痒难耐,掌心微微濡湿,她蹙眉转过头来。
“你昨晚不是熬夜做项目吗?今天早上怎么出现在这里?瞬间移动吗?你……”
话犹未完,她的樱唇就被他纤长的食指压住了。
“这种时候,嘴唇不是用来说话的。”魅惑的低音炮让舒蜜的脸颊红得能滴血。
平时那般高冷禁欲的男神,撩起人来真要命啊!
不行不行,不能被他吃得死死的,这样多没面子。
舒蜜咬了咬牙,眼波流转,抬起双臂,勾住裴巡细长的脖颈。
她嘴角噙笑,用那双被他撩拨得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凝望着他。
“裴先生,能不能换个姿势?你这样压着我,我还没接吻,就软得不行了。”
不就是撩吗?她也会。 舒蜜微微挺身,贴在他耳畔如是说。
裴巡的眉梢眼角散发着甜蜜的餍足气息,他掀了掀眼皮,一把捞起她。
路虎的后座空间足以容纳两人做任何事。
他倾身落座,将她抱到腿上,大掌抚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瘦了,”他眉心微蹙,“伙食不好?”
舒蜜跨坐在他腿上,单臂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抚上他的俊容,指尖抚平他微皱的眉。
“不,”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他,“想你想的。”
裴巡目光一冷,手掌离开舒蜜的腰线,委屈地勾唇:“你从没主动联系过我。”
他漂亮的眉又蹙了起来,眼尾因沾染上暧昧而微微泛红,看得舒蜜背脊一僵。
他这可怜巴巴地皱眉撒娇的反差萌,简直性感得要了她的命!
“你赢了。”舒蜜深呼吸一口,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吻了吻他皱起的眉。
怎么办?好喜欢好喜欢,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
她才认识他多久?才多久?人的感情果然是不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
“我不主动联系你,是怕打扰到你,让你分心。”她的声音温柔得有些沙哑。
裴巡这才满意地在双眸里换上柔色,任凭她从眉毛吻到高挺的鼻梁。
他屈着手指脱掉她的凉鞋,指尖轻柔地爱抚她纤细的脚踝。
舒蜜的脚踝很敏感,又从未被这样抚摸过,瞬间全身发麻,她软绵绵地垂下手臂。
“你太坏了。”她浑身无力,趴在他肩头。
裴巡喉结一颤,蓦然停下动作,双手扶住她乱动的腰肢,嗓音低哑得不像话:“再乱动,可不是一个吻能收场的了。”
舒蜜浑身一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脏狂跳,慌忙从他腿上滑下来,规规矩矩地在他旁边坐得笔直,像上课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裴巡抬手,将她耳鬓的乱发拢到耳后,再拉过后座的安全带。
“为什么要系安全带?”舒蜜挑眉。
他敛眸,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下影影绰绰的光,咔嗒一声,动作轻柔地给她系好。
舒蜜嘴角勾出调皮的笑容:“难道是因为,你怕控制不了你自己?”
“闭嘴。”他落下吻封住她的唇,舌尖顷刻间荡漾起她特有的清甜气息。
舒蜜突然很庆幸,今早她用的是甜甜的草莓味牙膏。
在回北京的飞机上,裴巡敲击键盘,给霍夫曼先生回了一封简短的邮件:“感谢邀约。出于个人原因,请容许我拒绝,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穿白衬衣、外罩玫瑰红马甲、同色套裙的空姐蹬着高跟鞋由远及近。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关闭所有电子设备,谢谢合作。”
手机屏幕亮起,是舒蜜发来的微信:“加油,等你通过黎大傻的考验!”
裴巡唇角微勾,纤长的手指触动屏幕:“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