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云的怒吼声响遍整座峰落,不等江浮寒回答又搜出他的乾坤袋,开袋一抖倒出了不少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叠黄纸朱砂符文。
“我给你的符文,竟然是一张都没用!你是以为有大师兄和师姐带着你就很安全吗?斩妖除魔有多危险你现在该知道了,我看你以后没我看着就不要下山去除祟了!”
江浮寒摸了摸被抓皱的衣襟,道:“小师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事情是怎么样我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你现在还有伤,等你好了看我不收拾你。”
执云摔门而去,门外还传来一句:“快睡,晚上我亲自煎药给你,看不苦你个够,没甜的给你!”
一连每日两碗苦药,外加一颗药丸子,江浮寒只觉嘴里时时都是苦涩之味,不禁皱了皱眉,一头栽进被褥里,恼了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北之妖墟,小夜辰宫。
月西沉收到下属的急报,火急火燎赶回,一推开殿门便见一簇火把高举殿中,火把下是他的妻子伊婉的躺尸冰棺。
“住手!月西楼,你疯了!”
“站住,别过来,不然我就烧了她!”月西楼挥舞着火把,轻歌曼舞般撩起一条小小的火龙飞舞空中,配着一身艳红王衣,妖娆妩媚致极。
她舞姿不停,幽幽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胞弟呢,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夺宝,你是觉得为姐活得太长了是吗?想让我尝一尝九重天的重罚,待我死后替了我的王位,做妖族之主?”
月西沉紧张地看着火焰掠过的地方,很担心保护妻子尸身的寒冰棺有半分闪失,“你还好与我提起王位之事,如果不是父亲偏爱于你,妖族之主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那现我为妖王,你就必须对我服从,不得在外生事!”
“王储真相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月西楼我警告你,我与你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别插手我的事,不然真闹出什么,我们就在地狱冥火里同归于尽!”
“只怕你没那个机会了!”月西楼一挥衣袖,竟袭击自己的胞弟。
月西沉没料到她突然出手,一时不察被抢走了腰间的令牌,当即大怒:“把千妖令还给我!”
可下一刻,月西楼一掌捏碎了手中的令牌,“我现在就下召,妖族除了我的命令,无人有资格调动一兵一卒,月西沉,你好好待在小夜辰宫反省!”
“月西楼!我恨你,终有一日,我要把你踩在脚下,我要你对我俯首称臣!”
声声冷笑从薄情的红唇中溢出,月西楼回头说道:“你为了一个凡人,损耗多少修为维持寒冰棺至寒不止,还妄想是我的对手,你是做梦一直未醒呀,看不清现实!若是有一日你能赢过我,那也是你把这口棺材下葬之后才有可能的事!” 语罢离去。
月西沉跪在冰棺前,像是呵护旷世奇宝一般再次加注法力,寒气更甚,他低低说道:“下葬……只要我一天还有命在,就不可能!”
他必须,必须加紧寻找复活之法,否则数千年修为也撑不下去了。
正在愤恨无奈之时,一条赤目金蟒游进,在冰棺前直立,吐着黑信。
“祭司……你怎么变成这样!”
月西沉惊着,妖族祭司道行可排妖中将者前三,如今却显露原型。
“窥探天机的后果……”金蟒说道,它发出嘶声,有些不能忍受寒气,“殿下,我已听闻了清神凝露之事。”
“为何不是复活之宝?你是不是卜错了!”月西沉怎么都不理解事情的结果,以为占卦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殿下,我也怕会如此,在您走后我依旧不断卜卦,就在方才从卦象上又看到了两样东西。”
“是什么!”
“广陵方向,一红莲一碧箫,顺着这两样或许就是得到复活之法的关键,而孙家之宝是恐怕个误线!”
月西沉听后,心中又气又急,一下就对碧箫确定了目标,而红莲……不正是那名少年身前突如其来的阻挡?
他此刻无比懊悔广陵一行,自己没有当场擒下碧箫之人,更没能及时得知红莲的线索!
“看殿下的神色,似乎是与这关键的事物遇上了,碍于妖王的警告,我如今再不能帮上什么,殿下做事小心。”
月西沉没有为难金蟒,神州广大,当初占卦只有广陵一个方向,经过多方打探才确定了孙家,不想结果竟是如此。
“可以了,我知晓你已尽力尽忠,孙家不是误线,却是个开端罢了,至少我已经有了眉目,不必大海捞针。”
虽说清神凝露不是最终寻求之物,但那两样事物还是出现在了孙家,证明卦象指的方向是对的。至于碧箫之人是何身份,红莲又是谁,他总会查到,任何与之相关的宝物、方法,甚至是人,他都不会放过!
……
江浮寒每日被执云灌药,苦不堪言,心中谨记与傅辞的内试之约,休养一段时间后不敢懒怠修行,勤恳地在露华峰的庭院里练剑。
四师兄弟居住的庭院里种了一棵品种不凡的白棠海,树龄与江浮寒待在天锦门的时间一样长,是他当年无聊时不知哪弄来的种子栽种下的,如今满树白花繁华,阵阵蕊香。
他经常在树下打坐、看书,师姐为此特地向师门库房索要了一套名贵的白玉茶台,置于树荫下,供他使用。
剑法练到最高层,江浮寒想起景程在孙家府上空使出的神雷令诀,当真英勇无比,威力巨大,不禁也想试着来一次。
“金丹未至,能召一道闪电也算是成功吧?”
行动始源于想法,江浮寒果断凝神聚气,用灵力将配剑祭在半空,结指印,默默念道:“天地正气,诛魔斩妖,聚以雷霆,以我为引,急急御令!”
江浮寒严肃抬眼瞅望天空,良久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再聚拢灵力念诀,试了许久只有半缕丝线般的闪电在天空一闪而过,不认真细看,还真容易被忽略了。
江浮寒:“……”
忽然一阵朗朗笑声从身后传来,惊得蓦然转身,看清来人后,他又险些失魂。
只见傅辞玉髻白衣,坐在树干之上,白花簇间,宛如谪仙下凡。
他笑得两眼弯弯,唇红齿白,一阵清风拂过,将他后背几缕青丝翻扬到胸前,显得随意洒脱,此番风情分不清是人还是花迷了眼。
江浮寒怔然,“前……前辈……”
傅辞笑得眼角带红,对他道:“你还不到金丹期,这神雷令诀没人指导你可轻易召不得。”
江浮寒满脸尴尬,自己刚才使招如何蠢钝的模样被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一股子热气冲了上双颊。
一阵清风徐徐过,白色飘落满眼,少年暗自掐了掐掌心,脸颊微红,惹得傅辞又是一笑,问道:“都见了这么多次了,我看你还是很紧张,难不成是讨厌我?”
“不、不是,怎么会!”
“那便是怨怪我在孙家没提醒你画阵之事?”
“没有!”江浮寒知道那也是一件蠢事……但当时确实自己抱怨了下。
虽看穿他的心思,仍给了面子,点点头:“那便好。”
江浮寒挠了挠脸,指尖都感受到了些许的烫,又道:“前辈,我还以为你得到内试那天才会来。”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傅辞道:“但我也是好久没看内门弟子比试了,这次看看无妨。伤好了吗?”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前辈的药。”
傅辞道:“不用言谢,你天赋异禀,金丹在期,比试就在十日之后,我很想知道你如今能练到什么程度了,需不需要我来指点一番。”
“前辈你要指点我?”江浮寒有丝欣色,激动地连声量都控制不好。
傅辞单指轻点双唇“嘘”一声,示意他淡定些,然后轻轻一跃下到地面,“我已在外散修多年,门中绝大多数人不认得我,你就不要这么唐突把人引来了。”
江浮寒不好意思地作揖:“是江冀失礼了,前辈莫怪。”
傅辞轻轻抬了他的手,“既然要教你,少不得相见谈话,我不喜世俗繁文缛节那套,你以后不必对我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