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身上的幽香气息缕缕袭来,如此近身的机会使得江浮寒低敛着眼眸细细再闻了一遍。
果然和那些姑娘家的味道不一样。
这是一种极淡的暖香,香气中带有属于傅辞个人独特的阳秀之气,就是此气息让江浮寒离开了熟悉的撼霄山四处浪迹,不论遇到何种险境都倍感安定。
半晌后,傅辞终是受不了了,见他身后房门大开,两人抱成一团躺在地上实属难看,一挥衣袖先将门给关上。
他扶起江浮寒的双肩,说道:“你起来。”
“是……”江浮寒乖乖听话欲起身,可起了几次都跌回傅辞身上,“前辈,我晕得厉害啊……”
傅辞无法,只好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自己先起了身再把人提溜起来牵到茶台边坐好。
实无法受住江浮寒身上的混杂气味,傅辞对他一弹衣袖扫除后才让房内清净些。
“你既然醉成这样就不要乱跑,留在这间房好好休息,我去你那间。”傅辞说完便要离去,不料刚走两步衣袖的末端被拉住。
江浮寒低着头紧紧拉着,任凭对方拽了两次都没放手,他缓缓抬起头,两眼无辜又明亮地凝着傅辞,“前辈,你是不是生气我去喝酒了?可小师兄说我长大了该懂世俗男女之情了。”
傅辞叹气,江浮寒确实成人,修真要不要彻底清心寡欲全看个人,男修士若想娶个普通女子给个名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他们寿数绵长,做个几十年的夫妻实在短得可怜。
尤其金丹期以上的人,成婚的念头极少,斩妖除魔道险且阻,时刻会丧命,况且谁不是一心扑在修炼上,哪里有什么心思找道侣或者凡人夫妻。
所以花楼是个解决的选择之地。
也不知怎了,就算知道道理,傅辞内心是麻乱的。
傅辞久久没有回答,江浮寒又默默解释道:“我也不想的,尤其还叫了这么多姑娘进来,动手动脚,不成体统……”
惊觉衣袖那端突然急抽了一下,他赶紧再用力抓紧,“我都不给碰的!她们还笑话我是不是有……”说着说着江浮寒站起身,心思不知转个几个弯,小心翼翼问道:“前辈,你可有意中人?”
被问私事,傅辞其实可以不答,可下意识回了一句:“没有。”
走遍四海八荒,傅辞见过无数美人俊子,全是过眼云烟,极少有人能让他记在心里,遑论什么意中人了。
“为何这么问?”
江浮寒一手指向雨露阁的方向,眼神又变得迷离:“她们都想看你这天仙之姿,我却说她们不配!她们还笑话我……”笑话什么,不敢说。
傅辞顿觉头疼,捏了捏眉心:“一群无关要紧的人说的话你也这么在意吗?”
“我在意!只要说的是前辈我就在意的!前辈你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谁能有幸得你一点情意相待?”
傅辞被江浮寒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怔了一下,“你想知道?”
江浮寒郑重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万分重要的事。
“我不告诉你。你该睡觉了!”
拉着他的手往内室床榻走去,可江浮寒赖着不肯,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话锋一转:“我不睡觉!我要前辈带我去看月亮!”
傅辞看着他骄纵的模样,有几分好笑,江浮寒从来不会如此,他平时里总是安静沉稳,这喝醉了酒性情翻天覆地呀。
“不看了,先睡吧。”
“我不,我就要看!”说完越过茶台要去爬窗看月亮,傅辞怕他一个不稳摔下窗台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扯回来。
拍拍他酒红的脸庞,傅辞道:“闹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啊,你是前辈。”
“呵,知道还敢放肆。”
“放肆?”江浮寒歪歪头,突然一骨碌站爬起跪在茶台上,整整比傅辞高出半个头,然后认真盯着傅辞的……唇。
傅辞微微抬头,并未会意他的举动,刚想问一句“你干什么”,忽地阴影笼罩,他被江浮寒捧着双颊,紧紧地亲吻着。
江浮寒小心翼翼用柔软勾勒着朝思暮想了八年的两片遐想,好不容易分开了,满足地用额头抵着傅辞的,双臂缠住他的脖颈,眼神无限迷离:“前辈还是和那时一样香的,软的……”
这是傅辞第二次被江浮寒怼了嘴,还属于是被轻薄了的那种……内心虽不至于惊涛骇浪,却也实实在在被惊着了。
老脸一红,“放、肆!”
“放肆吗?我觉得一点都不会啊,前辈带我游历,我赚钱养前辈,我们应该是平等的,哪来什么放肆……”
傅辞咬牙道:“平等?你这是醉得离谱了!去一趟花楼尽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谁和你平等,我可是你师祖!傅辞腹诽道。
“不会啊,没有乱七八糟,四年前去一家花楼除祟,临走前老鸨送了好些图册于我,男女皆有,我偷偷看了好久呢,很新奇,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江浮寒一阵傻笑,把自己隐藏多年的小秘密抖个干净。
傅辞这下惊诧了,江浮寒日夜与自己共处,哪里来的时间去看与修行无关的图册,而他还浑然不知?!
“把图册交出来。”
“前辈是想一起看吗?”
江浮寒马上放开他,从乾坤袋里掏出几本封面看上去十分正儿八经的图册。
傅辞一翻开,像被什么刺了眼,当即闭了双目,手一抖,燃了火术烧了。
图册被瞬间烧成灰,江浮寒眉头都不皱一下,“原来前辈不喜欢,那就烧吧,反正我全记下了。”
“你——”傅辞捉弄江浮寒多年,这回不想是反击狠了。
江浮寒自小记忆超群,过目不忘,也把本事使在了这头上,气得傅辞想打人。
“不,不对啊,前辈不能随便烧我的东西啊,你得赔我!”他迟迟反应过来。
“你还敢与我索赔?”
江浮寒正襟而坐,正经道:“为何不能?我们天锦中人,做事坦荡,有一是一,前辈身着天锦徽纹,更应做好表率。”
要不是脸上全是酒色,傅辞还真以为江浮寒没醉,在正儿八经与自己谈话。可事实是,江浮寒为了几本不可描述的画册,居然要他拿出天锦人风范去赔偿?
傅辞又揉了揉眉心,决定将江浮寒锁在房中,自己离开。
他不愿意再和一个醉鬼多说些什么。
哪知一转身之际,江浮寒一把揪住他的长发,“不准走!烧了我的画,就得带我去看月亮!”
傅辞被扯疼了,第一次萌生了要骂小王八蛋的念头,要知道他以前从不口吐俗词,最多说个滚。
“你这是喝醉了存心来整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