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林,黑影展翅飞往树林深处。
一道寒光闪过,乌羽纷飞,黑影咚一声掉落地面上。
江浮寒收回施法的手,与傅辞一同追了上去,只见是一只像大鹰一般的鸟在地上挣扎,浑身漆黑,不带一丝杂色,爪下紧钳着木匣子。
傅辞一时认不出此鸟的品种,妖气萦绕的,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上前去要把木匣子拿回来却被江浮寒拉住,“别靠近。”
傅辞不明所以,江浮寒神色微肃,化出浮生玉罗扇自己走上前去。
一只妖鸟也要使出仙器?
岂料,江浮寒不单使出仙器,还扇出一道寒气冻住了妖鸟,限制了它的扑腾,正当江浮寒要拿回木匣子时,一股猛烈的妖风袭来,恰巧卷走了宝物。
傅辞见状,欲要出手,又被江浮寒拦下。
江浮寒冷声说道:“把东西交出,不然我把它杀了。”
语罢,寒气凝结成长长的冰尖,犹如一把利剑在手,随时取妖鸟性命。
阴冷的桀笑在近处传来,一个身影在暗处走出,手里捧着木匣子,“你很重视这个东西。”
江浮寒的眼神更冷了,“你敢使什么花招,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闻言狂笑,道:“江冀,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天锦小祖就不可一世了,到底是谁会让谁生不如死还有待定论!”
傅辞一听,如今世上知道江浮寒本名的人寥寥无几,看来眼前这位是‘故人’,还是与江浮寒有仇怨那种。
果不其然,江浮寒立刻揭露的那人的身份,道:“花凌君,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你的这只鸟就没命了。”
花凌君乃千年前四大世家之一花氏的子嗣,修了妖道早已离经叛道,千年不见踪迹的,江浮寒还以为他早就死了,而妖鸟就是当年的小吱,也是妖化得不见半分昔日模样。
眼下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尤其花凌君还抢着真元莲瓣,傅辞从江浮寒变化微妙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想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傅辞才想罢,江浮寒已经狠厉将一杵坚冰刺入小吱的翅窝内,任由鸟声尖叫都不松开,甚至钻得更深。
傅辞对小吱多少知道一些,江浮寒在五岁的时候就和小吱玩闹长大,小吱那时候养在外门峰的后山,江浮寒时不时会看看望,一人一鸟坐在山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那时候谁会联想到小吱是花凌君的三彩通灵鸟,以主为尊,先是假意救江浮寒出山,后来又引着他踏入妖王的陷井,从此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小吱,江浮寒拜其所赐,尝到了突如其来的背叛与被算计的滋味。
这一刻,他下手丝毫不顾年少时的情分。
一杵坚冰不够,江浮寒再凝寒造出一根,插进小吱的腹上,缓缓施力。
小吱剧烈挣扎着,嘶哑的鸟声对着花凌君叫唤着,可花凌君不为所动,不顾小吱反而打开木匣子看了看,失望道:“原来是朵花瓣,我还以为是什么逆天至宝能让你砸一百多万两黄金,不是什么最稀罕的东西,我还你便是!”
他说完就奋力一甩,被傅辞接个正着。
花凌君原物奉还,江浮寒便化开寒冰放小吱自由,它才摇摇晃晃走回自己主人身边,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江浮寒竟从身后闪来,一招袭向花凌君!
“堂堂天锦小祖也会耍阴招!”
花凌君与江浮寒打了起来,叫骂不断,傅辞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对你,不需要仁义礼道!”
人身入妖道修为怎么都比一般大妖要差,对招不久后,花凌君便趁间隙带走小吱逃走了。
“江冀,你我之间的账改日再算!你等着!”
江浮寒原本要追,根本不想给老对头改日算账的时间,可他眼角瞄见要悄悄离开的傅辞,立刻放弃追击,目不转睛盯着傅辞。
傅辞拿着真元莲瓣才转身踏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一声:“前辈。”
他步伐一顿,咬牙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往前走。
见他要化光离去,江浮寒语气沉沉:“傅辞!”
江浮寒从来没有当面叫过傅辞的名字,这一声似是呼唤又似恳求,终于拦下的傅辞的脚步。
什么被捅破了,装不下去了。
傅辞深吸口气,揭下方巾,转身对他露出微笑,道:“江冀,好久不见了。”
傅辞的笑刺痛了江浮寒,他们之间再见不应该是如此,“是很久了,一共九百九十八年又两百三十四天……”
江浮寒把生离死别的日子算得如此清楚,傅辞心里像被拧了一般难受,双手用力握住木匣子,嘴角的微笑几乎要挂不住。
原来他被困了九百九十八年……
他们相顾无言,站在彼此对面沉默,实则都是在平复汹涌澎湃的情绪。
最后,傅辞拼命稳住自己,笑道:“事已至此,我们谈谈吧。”
二人一前一后回了觅宝楼,鸨娘见他们带着宝物回来,欣喜万分,直夸他们实力了得,还让江浮寒把账签了。
江浮寒签了后,为难地对傅辞说道:“我身上的钱都交进去了,师门里估计还差了一些,前辈你还有多少……”
傅辞默默拿出全身上下仅剩的五十万两,江浮寒果真如他所料砸空了天锦门。
“还是不够。”
江浮寒把自己身上的碎银铜板也交了出去,看着傅辞。
傅辞不可思议,转念一想自己辟谷也不需要吃饭,大不了不喝茶了,于是也把身上所有碎银铜板给了个干净。
毕竟,真元最要紧。
鸨娘清点了后,说道:“剩下的我们会在这两日派人去天锦门取,二位就暂时留宿此处吧。”
要是去天锦门还取不出来足数的,自然还是要找回欠账的正主,这人可千万不能被溜了。
江浮寒道:“可以。我们要谈事,不需要什么伺候,椒新房任何人都不要接近!”
鸨娘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笑嘻嘻道:“好的好的!”
在廊外看着暧昧的二人进入椒新房,一群好奇的小厮姑娘个个神色激动,忍不了内心的荡漾想上去偷听里面的动静,岂料一层强劲的结界布下,椒新房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他们不由失望叹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