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是否有方法来验证一个男子的完璧之身?
有的,童子血可以助以破阵,虽然只能作用在有限的阵法里,但也够了。
可是江浮寒已经不到,他如今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是傅辞的。
说起来实在悔不当初,师兄天天端补药给自己的时候没有去否认,以至于今日被傅辞质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加上现在身处敌营边界,还是正事要紧,不能多说影响了彼此的心绪。
一夜无眠。
翌日,江浮寒与傅辞约定了汇合的地点仍在这家客栈,再三言明小心打探、有真元便取,无真元尽早撤退的叮嘱后,他早早下了楼守着卖货郎一干人,要随人群走特定通道,傅辞则在房内跳窗隐遁。
退了房,江浮寒在大堂内观察,卖货郎正在收拾,见了他便道:“哎,另一位兄台呢?”
“昨夜临时有事回去了。”
“啊?夜里这么大风沙也敢走啊?”
江浮寒冷漠解释:“很急,所以走了,等会就劳烦你带路进妖墟。”
“好说好说。”卖货郎讪讪走开,心里嘀咕着这人长得好看,却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就说这么两句都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昨日那位是怎么与他相处的。
载货的队伍陆陆续续收拾完毕,人们吃吃喝喝的果腹,江浮寒摇着折扇伫立一旁等待,不多久,一个年轻人从门外跑进来,“通道开了,可以过了!”
众人七手八脚背起货物,脚程匆匆上路。
江浮寒跟随他们步行很长一段路,穿过风沙后入眼是一派晴明,一队妖兵排栏设卡的,对着一个个要进妖墟的凡人例行盘问检查。
他施施然站在一角,暗中对着每个路过的人都弹去一指,眼角余光观察四周,看看是否有隐藏的火力。
排在队伍的最后,原以为妖兵会认出他来然后引起轰动,江浮寒却平平静静地过了关,那妖兵对他连看多一眼都没有,他虽然有所疑惑却还是顺着人群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条河的岸边,码头边三三两两的小船停靠等着人群上去,人多货杂,江浮寒最后上了一只,也是特意独自上了一只船,船上还有一个妖夫划桨。
他和傅辞考量过,为了不连累这些普通凡人,他需要为其每个人贴上防御灵符,然后尽可能避开他们。月氏受到天界的管制、九幽冥火的威胁,大致不会对凡夫俗子下手,可不代表不会把他们抓起来要挟二人。
船行河中,摇荡了数里便见一座大山,河水从数个山洞里顺流而去,前面的小船一应往左边的一个水洞,偏偏到了江浮寒这只,驶向了右。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江浮寒云袖下敛指再弹,将一张符文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贴在卖货郎身上。
转身时,船只已经进入洞中,漆黑一片。
突然,船身摇晃一下,扑通一声有什么掉进水里,江浮寒隐约知道是划桨的妖夫入水跑了。
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江浮寒淡定寻思着,可算来花样了。
船只继续前行,原以为会有洪水猛兽突袭攻击,可一路只有水流荡着船底的声音,安静地令人起疑。
蓦地,漆黑的水底亮出法阵,大大小小,纵横交错,于此同时船只驶出山洞,豁然见明,两岸呈峡谷之状。
江浮寒马上到船尾查看,伸手摸到一条粗大的铁索,往上一拉,铁索另一端竟捆着一个坛子,坛身被戳了几个洞眼,不断有红色的液体流出,还伴着铁锈腥味。
打开坛子,里面有一坨不明脏器有规律地起搏不停,红色液体就是从这些恶心东西里流出去的血水,江浮寒皱起眉,船只游过的地方还在继续亮着法阵。
“血腥阵引,还真是水底有诈。”
他当机立断往坛内燃火,阻止更多法阵被血腥开启,下一刻就御风而起,可惜已经太迟。
就在江浮寒一跃之时,河底蹿出无数条状之物齐齐冲向他,江浮寒身姿灵巧如蜻蜓点水闪避,前来的河面上法阵已经不少,不能再回头,他想跳去峡案上,防不住被缠住了脚,被一把拉进河中。
河底浑浊不清,江浮寒未还来得及看清形势又被无数条物束缚,靠着法阵的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深处有很多巨大的黑影,就时他被拉出水面,全身动弹不得,连折扇都被卷住。
江浮寒晃晃头,甩开水珠,一个身影不知何处冲到他面前,大笑道:“浮寒君就这点本事吗?”
“花凌君。”
“是我呀,江冀!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临来还单枪匹马的,你就这么自大吗?以为自己能活着出去?其实就是来妖墟来送死!”
江浮寒盯着他,道:“河底布阵,想来也不是你的本事。”
布阵要稳定的摆施,河底暗流汹涌,阵眼稍不留意就会被冲走,没有十分高深的修为去固定是做不到把阵布上的。
“我的本事不是擒你,而是杀你。”花凌君抽出一把匕首,“我要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下酒,再把你的头颅挂到天锦门的山门下,如此方能解我多年心头之恨!”
将匕首架在江浮寒脖颈命脉边,花凌君见他还是这么淡然不惧,又转了话锋,“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也有心系之人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盘算,白衣那位自然有别人去对付,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语刚落,花凌君高举匕首要扎向对手的心脏,紧要一刻,被卷困的折扇消去障眼法迸射寒气,锋利的扇沿削断束缚,江浮寒一脚踢开花凌君御空伫立,浮生玉罗扇在他手里仙气流转,杀气四溢。
“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这里,我便没有来找你算账,”自古以来没有人能随便跨界,他遵循着规矩,几乎只在人间范围活动,“上次不得已让你跑了,这次你得把命留下!”
另一厢,傅辞已经巧妙破除妖墟一处结界进入,当年他能直闯,现在也毫不费劲。
他行走间如清风一过,找到妖宫后轻而易举潜入,躲开巡逻的妖队时避在一处死角里,听着路走的侍女的闲来对话。
“听说殿下这几日开始咳血了,主上气极了,叫人去硬拉冰棺出去葬了!”
“殿下肯吗?还不是以死相拼,你说数千年修为多么不易呀,非得执着一个凡人耗得快死了。”
“我听说以前殿下在找复活之术。”
“天下会有这样的逆天之术?那不是要和阴曹地府抢人?会不会让天界知道了要降罚,连我们一起烧死啊?”九幽冥火很可怕的!
这时一个小侍卫走近,“二位姐姐可是在说殿下的事?”
“嘘!”一个较为精明的侍女左右探看,“小声点,妄议妖墟之主是要掉脑袋的!”
小侍卫道:“别紧张,主上近日心情不错,听说殿下得了一个神奇的物件,能稳住残躯。”
“是什么来的呀?”侍女们惊奇。
小侍卫神秘兮兮回道:“一片……花瓣!”
“什么?花瓣?你就骗我们吧!”
“我没骗你们啊!那花瓣现在就在小夜辰宫,而且听说已经有人来我们的地盘抢花瓣了!”
“什么?”侍女笑出声,“你是青日做梦吧,有人敢来妖墟抢东西?谁啊!你说说!”
小侍卫面露怖色,“修真界的江浮寒!持仙器、差一步成仙的那个!”
侍女们一听一样露出怖色,小侍卫接着道:“现在那个花凌君已经去会会他了,这一打起来估计惊天动地的,你们就淡定些,反正还有大妖去助阵,主上也去了。”
傅辞听完,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花凌君与其他大妖都不足为惧,但是江浮寒的实力能不能与月西楼一战,他心里没底。
就这时,一声猛烈的震荡摇晃大地,远远有其他侍卫喊着小侍卫,“快!戒备起来,那个修真的太厉害了,主上下令我们速速去护卫小夜辰宫!”
宫道上妖兵们手忙脚乱执行命令,傅辞朝剧动方向看去,露出一笑:江冀如今不好惹了,我就趁着所有注意力都去了那边,先去小夜辰宫取回真元!
但是速度必须要快,傅辞要在月西楼出手前,赶去江浮寒身边。
随着护卫的队伍一下就到了小夜辰宫,傅辞打晕了所有碍眼的侍卫,抬眼看了看这座寒气森然的宫殿。
他分析了下方才小妖们的对话,不解。
“为了一个凡人耗尽修为做什么?”傅辞带着深深的疑惑,踏入宫殿内。
殿内到处冰封,只有一个通口,那就是正殿的大门,傅辞大大方方进入,听见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一千多年了,我可算等到你来了。”寒冰深处传来月西沉疲惫的声音。
傅辞丝毫没有意外之色,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派人在我前面说了这么多,我不来不就辜负你一番美意了。”
月西沉爬了出来,使了很大的劲才化出人身,一下瘫倒在冰棺上,“你果然还是那么难对付,心思缜密,很多事一眼就看穿,想对付你一次真难。”
“你到现在还想对付我?我倒想听听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理由。”傅辞观他乃油尽灯枯之相,不解至极。
月西沉抚摸着冰棺,“你看看,这是我的结发妻子,可是她死了……我们成亲才一年她就死了!”
傅辞看出冰棺下女子的身份,“凡人。”
“对!就因为她是个普通的凡人,所以一尸两命!”月西沉悲伤道,“这些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复活她,与她永不分开。”
“原来你就是为她在修真界搅风搅雨的,”傅辞道,“可这与我何干?你搅乱人间我出手将你打成重伤却没要你的命,你和月西楼反而把江浮寒害了!”
月西沉吼道:“这就是你的孽!你太强我们拿你没办法,江浮寒就是因为你才落成那样的下场!”
傅辞怒道:“这个女子的死与我等无关,你们因此多生是非,而事到如今还要狡辩罪过,当初我踏平妖墟时就该杀了你们!”
“可你杀不了不是吗?”月西沉道,“傅辞,你别在我们前面装大派宗师那副高高在上的圣样,宸公子与你貌似同根,一样对你恨之入骨,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揪着你不放吗?因为我从他那里得知,你手上有复活秘术,叫结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