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桦很抗拒,被她按下:“玲珑不是送给副将的,而是送给他的朋友。他希望他上有老父亲下有美丽妹妹、尚未成家的朋友能够在沙场上护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让他们担心。”
虞清桦表情有些尴尬:“谁,谁跟他是朋友。”
虞甘榛强势的很:“他是我朋友,也就是你朋友。”
虞清桦俊脸皱了皱,还是不情不愿的。
虞甘榛将软甲拿起抖开,道:“哥哥,玲珑不是说这软甲冬温夏凉吗?你去把它穿上,看看是不是真的跟他说的那样神奇。”
虞清桦去到虞甘榛房间穿上了,临走时,他臭着一张脸对玲珑说:“我们要去盐湖谷,公公要是不嫌弃这里穷山恶水,就一起去看看吧。”
三人三匹马,伴着原野上自由的风,奔进群山之中。
盐湖谷里竟然生长着无数茂盛的蒲公英,远远看去,圆滚滚的花序宛若一颗颗刚剥了皮的的荔枝,水灵灵地立在细细的绿色草杆之上。稍走近一些,带起的风就会带着轻盈的花伞,悠悠飞上蓝天。
风筝好奇地吃一口,被飞进鼻孔的花伞呛了一下,打了个响鼻。
虞甘榛下了马,在蒲公英花海中肆意奔跑着。
从谷口一口气跑到盐湖边,她气喘吁吁,张着手臂在满天飞雪般的蒲公英中转圈圈。娇艳的笑脸、飞扬的裙摆,是无边白色与青翠中唯一的鲜艳。
若她安静也算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偏她非得给自己加戏,自夸道:“我是仙女!哥哥、玲珑,我是仙女!”
虞清桦无语至极,却也被虞甘榛激动的样子勾起了兴致,迈动长腿跟着她奔跑。
玲珑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慢慢往湖边走去。
虞甘榛手指一点湖面,舌头舔一下指尖,一脸惊奇:“哥哥,这真的是咸的诶!”
虞清桦无奈扶额叹息:“不然它为什么叫盐湖?”
要说还是虞甘榛会玩,她不知道从哪找了块木头,在虞清桦不解的目光中胡乱比划几下,虞清桦就心领神会。他将木头拖到小山坡上,两兄妹一前一后坐在木头上,嗖的一声就冲了下来。
虞甘榛兴奋地直叫,虞清桦前一秒还嫌她吵,后一秒就嚷嚷的比她还大声。
两兄妹玩了三次,虞甘榛看着坐在石头上静静看他们的玲珑,不忍他受冷落:“玲珑,这次我们两个一起玩。”
虞清桦很不满:“那我呢?”
“要不哥哥你和玲珑一块玩?”
虞清桦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恶寒的不行,抱胸冷哼:“才不要!”
虞甘榛向玲珑伸出手,邀请他:“玲珑,来。”
出乎她意料,玲珑有些冷淡的摇头拒绝:“不了,我不喜欢。”
冷淡的样子,让她没勇气再问第二次。
虞甘榛的手僵在空中良久,转而握住了虞清桦的手腕:“哥哥,我们继续去玩吧。”
虞清桦粗枝大叶的没发觉她脸色的异常,还在一边阴阳怪气:“被拒绝了吧?人可是东厂督主,怎么能跟咱们一样,玩的疯疯癫癫的?”
再滑时,虞甘榛明显没有那么开心了。远处某棵树上,一只鸟在夕阳中嘎嘎乱叫,虞清桦觉得吵闹,手搭上眉弓一眺望,自马上拿了弓箭。
嗖的一声,傻里傻气的鸟叫声戛然而止。
虞清桦笑容如夏日灿阳:“小妹,今晚烤肉有材料了。走吧,看谁先找到猎物,输的人只能吃鸟屁股哦!”
虞甘榛不屑冷哼:“哥哥从小吃到大的,小妹可不愿跟你抢食物!”
两兄妹骑上各自的骏马,挥鞭而去,腾起一大波蒲公英。
风筝速度抵不过战马,但这也是优势,她可以看得更仔细一些,很快就发现了猎物:“哥哥我赢了!你晚上吃鸟屁股吧。”
虞清桦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虞甘榛,又不想吃鸟屁股,遂抽了羽箭,又射了一只鸟。
虞甘榛对他耍赖皮的行为鄙夷的不行,带着猎物翻身上马:“臭哥哥,输不起!”
虞清桦有点脸红,辩解道:“这不是怕一只鸟不够咱们三个人吃嘛……走吧小妹,跟我一起去找。”
“你自己去吧!”说完,虞甘榛就调转马头,往盐湖谷回。
谷口处,她看到玲珑正坐在那根木头上滑斜坡。一个人玩的专注又认真,连她从侧方骑马过来都没发觉。
他不是,不喜欢吗?
难道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她一起玩?
玲珑拖着木头从坡底走上坡顶,却被天空晚霞吸引走了目光。
晚霞自上向下,从橘红到姹紫再到阴沉沉的灰蓝,如厚厚的绸缎般一层一层压下来,将山坡上的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虞甘榛下马走近他,问:“玲珑,你在想什么?”
玲珑摊开掌心,缥缈的霞光落入他掌心,拢起手掌,似乎能攥紧谁的衣袖:“莲城潘府里也有一座小山坡,我小时候调皮,拆了门板,冬天滑冰,夏天滑坡。”
他胆子大,尽管坡又高又陡,他也敢滑下去,把侍女家丁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接一个地去请夫人来阻止。他娘亲过来一看,摆摆手,随他玩去吧。
潘家孩子,都是勇敢又坚韧的,能玩、会玩,也敢玩。
潘慈早慧,八岁时便能牢记生活中的点滴。而这些记忆对于灭门之后跌入黑暗的玲珑来说,带去更多的是痛苦。
虞甘榛看着玲珑美的脆弱的侧脸,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甘榛小姐,我们来时天多亮啊,这么快就天黑了。”
虞甘榛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带着哭腔告诉他:“玲珑,天还会亮的,还会亮的……”
虞清桦提着肥美的鸟回来,也不看方向,任由玄龙带着他往前走。他衣襟敞开,低着头拿着一把小匕首一下一下戳着里面的软甲。
说不喜欢是假的,哈哈哈有了它,他就能在沙场上放开手脚大杀四方了!
虞清桦抬起头看到山坡上拥抱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天光愈加暗了下去,混乱的紫蓝色吞噬掉天际清亮的光,最后,又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黑夜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