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慈立在清水池边，身后是一条小路，小路尽头的墙上藏着一人。这人不用走近，就能将潘慈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
但是距离太远，听不到声音。
潘慈身后的竹林里藏着一人，压低了声音笑道：“问你呢，想什么呢？”
潘慈没好气地回他：“我叫潘慈。”
禄全被他凶了，心里很难受，喋喋不休地控诉他：“潘慈你个没良心的，你知道我进来这里又多费劲儿吗？你见我第一面，不好好慰问慰问我，竟然还凶我！”
潘慈无奈地哄他：“好了，说正事。”
禄全依旧自说自话：“不过还是潘慈这个名字好听，有名有姓的，不像玲珑，跟个任人把玩地玩意儿一样。”
潘慈深呼吸，再深呼吸，已经有些咬牙切齿：“说、正、事！”
“你相好名字也挺好听的，甘榛甘榛，一听就知道是个活泼可爱的甜妹。”
潘慈不忍了，扭头就走。
禄全慌了，连忙轻声喊他：“错了错了！小潘慈，你别走啊！我错了还不成吗？”
潘慈转身在路边石头上坐下，抬头望月，继续‘为情所伤’。
“你怎么打算的？”
潘慈回道：“我想重建天宁国。”
禄全差点惊出鸟叫：“什么！你想复国！？”
潘慈扶额叹息，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傻子伙伴：“我还是天宁国的东厂督主时，我希望能够让天宁国复兴强盛。如今天宁国不在了，我依然希望，天宁旧土是经我手而兴盛繁荣的。”
禄全明白了，心里埋怨他说话说不全乎，让他误解。
潘慈问道：“姚泽那里怎么样了？”
“他意气用事、丢下军队回国，这可是犯了大忌，老皇帝被他气地半死。但姚泽知道自己犯错了，回去就先去他母妃苏妃那里一通诉苦，苏妃又去姚晚山那里一通哭闹，老皇帝就不敢生气了。但姚泽还不满意，跟苏妃说姚照抢了他的战功，以后定会威胁他的地位。苏妃就又去找姚晚山吹枕边风了，姚晚山第二天让姚泽去平定东南倭寇，告诉他，如果他打赢了也就算有战功了。”
潘慈有些不明白：“不过是打倭寇而已，能跟姚照率先攻入天宁京城的功绩比？”
“能不能比是你说了算的？姚晚山极宠苏妃，姚泽又是苏妃唯一的孩子，他让姚泽去平倭寇，不过是想之后夸赞姚泽时有的放矢。”禄全揪着竹叶子，淡淡道，“虽然姚照不受宠，但是这次如此迅速打下天宁国，短时间内，姚晚山对他还是有求必应的，所以只要姚泽不捣乱，你就能顺利参加科举。不过姚泽此去东南，也得数月，到时候回来科举考试也结束了。之后，你只要施展才华讨姚晚山欢心，再适时表现出自己对姚照心有怨气，就能在朝廷站稳脚跟。”
潘慈点点头，表示明白。
禄全感叹道：“所以，小潘慈，这次科考，你一定要金榜题名啊！”
潘慈不屑一顾：“你都能考上，我会落榜？”
禄全不看他的脸也能感受到他浓浓的鄙夷。撸起袖子想跟他干架：“潘慈你看不起谁呢？汉云国这么大，人才济济，想考中是很难很难的好吧。你现在牛皮吹得比天大，到时候考砸了可别来我这哭鼻子。”
潘慈不跟他贫：“玉蜂廷情况怎么样？”
“天宁国那边损失有些严重，恢复需要时间。汉云国这边，我会积极发展站点，尽快将玉蜂廷的网络布满全国。”
“嗯。这是你我手里，最后的王牌了。”
禄全笑了：“我就是一领命打下手的，玉蜂廷主人永远只有你一个。”
潘慈和虞甘榛顺利度过了院试、乡试，开始准备会试。
学神每天浇花、闲逛、偷看心上人，学酥每天熬夜、苦读、哀嚎掉头发。
会试结束，汉云国的传统是发红榜公布参加殿试的人员，女子名单贴在左墙，男子贴在右强。潘慈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名字了，转身去寻虞甘榛，发现她手指头按着红纸，一个一个地找，生怕落了自己的名字。
潘慈也帮她找，很遗憾，没有。
落榜的虞甘榛含着泪回去了，潘慈让福全去找姚照问了虞甘榛的名次，一听忍俊不禁。
女子红榜也就三尺，虞甘榛想上榜，这红榜恐怕得几里地才行。
那天晚上，虞甘榛破天荒地跟他坐在一起吃晚饭了。潘慈一顿饭紧张地不停掉菜，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还考吗？”
虞甘榛点点头：“想。”
她不想做官，但她想上一次红榜。
潘慈左手在桌下不断搓大腿，搓的都快摩擦起火了才问出口：“那需要，我帮你吗？”
“收钱就不要。”
潘慈心中一喜：“哪能啊。”开心过后，悲伤缓缓蒙上双眼，他低下头，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哪能，收你的钱。”
殿试定在一个月后，潘慈也并无紧张的感觉，晚上却睡不着觉了。在床上躺着难受，就去虞甘榛院子里晃悠。
虞甘榛半夜起来上茅房，一打开门差点被他吓死：“你你你……你梦游？”
潘慈有些尴尬：“没有，睡不着，随便走走。”
虞甘榛抱着手臂，又开始阴阳怪气：“你也会紧张。”
“不紧张。”潘慈低着头，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又怕她不愿意听。
虞甘榛肚子憋得难受，也没听的意思，瞄他几眼就匆匆跑去茅房了。
回来时，他已经不在了。虞甘榛在他站过的地方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回去也失眠了。
第二天，她去买了安神的药，晚上睡觉前，给他熬好端去。
潘慈看着那碗汤药，瞠目结舌：“这，这是……你为我熬的？”
她干净利索地打碎他的期待：“不是，是德全熬的。”
一边的德全感受到两人目光的聚焦，很聪明地选择尿遁。
潘慈这就明白这碗药到底是谁熬的了，他接过，一口饮尽，手指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汁，凤眸里满是星光：“谢谢。”
虞甘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夺过他手里的碗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