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慈和虞甘榛正在用晚膳，听到姚照来访，虞甘榛很厌烦地说：“真倒人胃口。”
潘慈放下碗筷，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您先回房吧。”
虞甘榛怕自己的任性给潘慈添麻烦：“这样不会有事吧？”
“没事。我先去前厅了。”
姚照站在花厅看墙上挂着的一副梅花图，见潘慈过来，饶有兴趣地问：“你对梅花图很有兴趣？”
潘慈见过礼，解释道：“没有，臣只是见这里装饰太少，就让下人去随便买几幅画挂上。”
福全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姚照淡淡道：“摘了吧。”
潘慈给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立刻去将画摘下收好。潘慈佯装无意地问道：“殿下不喜欢梅花图？”
姚照捏着茶杯盖子，放下又拿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突兀：“不过一树花一幅画而已，真以为自己喜欢梅花，就如梅花的傲骨了？不过是附庸风雅、道貌岸然罢了。”
潘慈心中一动，看来这姚氏父子跟梅花图渊源颇深呐。
姚照转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最近父皇很是信任你啊。”
“多谢殿下美言。”
姚照当的一声丢下茶杯盖，语气懒懒散散，眼神却如狼般审视着潘慈：“本殿下现在，可能是最说不上话的。潘慈，你不会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吧？”
“潘慈不敢。”
“最好没忘。本殿下看你在朝中也差不多站稳脚跟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帮本殿下？”
他今晚不来，潘慈也是需要找他聊这个的：“殿下，潘慈听说，您麾下曾能人三百，但都被姚泽流放或杀害了。”
提到这个，姚照就恨得拳头紧握：“断臂之痛，永生难忘！”
“既然殿下对此耿耿于怀，那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孤立无援究竟是什么滋味。”
姚照哦了一声：“你的计划是什么？”
潘慈走近姚照，将自己的计策分析给他听。
姚照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拍着站起身拍着潘慈的肩膀，满意大笑：“好！不愧是东厂督主，玩弄人心就是有一手！”
潘慈听到东厂督主四个字，微微蹙眉，笑容也淡了些：“多谢殿下肯定。”
姚照得了良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刚走出两条街，从路边小巷中闪出一人，月光照上他细皮嫩肉的一张脸，和和气气地笑着：“殿下，请留步……”
汉云国的冬至日有小春节的别称，上到皇室，下到百姓，对过冬至日都很有讲究。姚晚山赐了姚照一处新宅，姚照借着新府和佳节，宴请自己的近臣。
虞甘榛也被邀请了，潘慈却不想让她跟姚照那边的人多接触：“姚照身边的人鱼龙混杂，甘榛小姐不会喜欢那样的场合的。”
她是不想参加，但也不想一个人留在家中，坐在廊下抿着唇不说话。
潘慈拿过德全手中的披风，搭在她背上：“汉云国之所以这么重视冬至日，就是在向冬神祈祷，让这个冬天无灾无难。看来，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君主和百姓，都很畏惧冬季。”
虞甘榛侧头看他，发现他在讲到黎明百姓时，身上似乎总会散发出淡淡的柔光，很是吸引人。
潘慈看着青色的天空，继续道：“在其他三个季节里，再穷的家庭，只要愿意吃苦，都能保自己不会被饿死。但是在冬天，家里穷就没有棉衣御寒，没棉衣就无法走出家门去做活，不劳动就更没钱，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每年冬季，我只要一想到会有许多百姓正在饥寒中挣扎，会有贫民冻死街头就自责愧疚、寝食难安。”
他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今年，汉云国给天宁那边的百姓拨了很大一笔钱，他们和我终于可以安稳度过这个冬天了。”
“如果是天宁国的话，应该拿不出这笔钱的吧？”见潘慈点头，虞甘榛难受地低下了头，“这次拨款，你肯定做出了很大努力吧。”
“我每年都会为给百姓筹款过冬绞尽脑汁。不过，以前我是磨破嘴皮跑断腿都拿不到几枚铜板，现在稍稍运作几下，就能拿出很大一笔钱来。”潘慈长叹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充足，做什么事都轻松。”
虞甘榛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更难受了：“天宁国真的很对不起百姓和你。”
面对虞甘榛的夸赞，潘慈总是害羞的：“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要去姚照那里了，甘榛小姐早点休息，等我忙过这一阵，就带您去看凤凰岭雪。”
新宅，姚照看到潘慈一个人过来，问：“虞小姐呢？”
“小姐她身体不适，便没有过来，临走前，她特意嘱咐臣跟殿下道一句冬至安康。”
姚照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但眼里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忽然问了一句：“潘慈，你跟虞小姐的婚事准备何时举办？”
潘慈在这种场合时刻都是警惕冷静的，听到他问这个，脸控制不住地红了些：“潘慈不急。”
“不急？”姚照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本殿下还不了解你？你定是天天都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你会不急？”
潘慈心里最不安的地方被说中了，略有些不悦：“殿下不要再笑话潘慈了，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同样，有的人也是不会离开的。”
潘慈行了个礼，就去找其他人了。
姚照坐在主座上，看着潘慈言笑晏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难看。
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有的人也是不会离开的。
他，是在含沙射影什么？
姚照轻轻叹息：“这狗才刚进门，吃了几口肉啊，就敢不听主子的话了。霍义，你说本殿下要不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有些做狗的觉悟啊？”
霍义道：“回殿下，属下觉得他确实该吃点苦头了。”
姚照歪着头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教训潘慈才有趣，片刻后，嘴角勾起，眼中亮着兴奋的光：“霍义，你想不想知道，太监吃春药后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