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汉云国北部大雪连下半个月之久。不仅汉云国雪灾严重，北方的游牧民族更是损失惨重，饥寒交迫下，不断侵扰汉云国北部城市。
姚端闻讯大怒，私下无数次说要出兵围剿北狄蛮族。
恰逢虞甘榛生辰，姚端就是再不情愿让潘慈和她见面，在这一天也不想惹虞甘榛生气。
潘慈定酒楼，一行人出宫庆生。
去往酒楼的马车上，姚端喋喋不休地询问她有没有看上眼的人，不说喜欢，就觉得顺眼都行。
虞甘榛每天被他追问这个问题，烦不胜烦：“能入我眼的，只有我家潘慈。沈大哥，你棒打鸳鸯的戏还没演够吗？”
“我都不知道，他潘慈到底哪点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姚端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说，他到底哪里好？”
“他脑子好使。”
“那他也只是个探花啊，状元脑子更好使，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长得好看！”虞甘榛转头瞪他，“沈大哥倒是说说，这紫荆城有谁比他还好看？”
姚端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能回答上来，只能不屑道：“肤浅！”
虞甘榛懒得离他，遥遥看到立在酒楼门口等待的潘慈，头探出车窗，朝他兴奋地挥手。
姚端见状，揪着她衣领把她拽了回来：“这样危险！”
虞甘榛真是想死潘慈了，无奈身在闹市，马车速度不能太快。
这马车还没自己跑着快呢！
虞甘榛迫不及待地想到潘慈面前，喊停了马车。
姚端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拉她没拉住：“你做什么？”
虞甘榛跳下马车，淋着暖暖的阳光，绕过路边的推车行人，奔向潘慈。
潘慈也看到了她，快步迎过去。
虞甘榛张开手臂，欢快地像一只小鸟：“玲珑！”
男子低低的笑声宛若落地的玉珠，他似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与女子过分亲近，只是扶了她肩膀一下：“慢点，小心摔跤。”
姚端伸着脖子，冷哼一声，算这小子有分寸。
虞甘榛讨不到拥抱就不罢休，依旧张着双臂，还皱起鼻子撅起嘴朝他撒娇：“玲珑，你不喜欢我了吗？”
“哪会。”
“你都不愿意抱我了，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潘慈还没动作，虞甘榛就自觉地像只八爪鱼一样，吸在潘慈身上。
“……”姚端真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
女子奔跑着冲向男子的画面，那般眼熟。
曾经的他也像潘慈那样，站在阳光下，等着心爱的女人跑过来，扑进自己怀里。
怎么，他就形单影只了呢？
马车已到酒楼门口，姚端踩着矮凳下车，看了虞甘榛一眼，哼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你成何体统？”
“还不是沈大哥总不让我见玲珑。”
姚端不想跟她争执这个，对潘慈说：“潘慈，带路吧。”
二楼的雅间里，姚端一直对潘慈不冷不淡的，还抓住机会就找茬。
潘慈给他倒酒，他嫌人家倒的太满了；潘慈要将他喜欢的菜换到他面前，他觉得那盘菜已经凉了不好吃了。没一会儿，竟然主动找事，说潘慈吃相死气沉沉的，让人看了没胃口。
虞甘榛：“？？？”
她马上就要摔筷子暴走了。
姚端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摸摸鼻子，道：“朕去外面透透风，你继续吃。”
没办法，他就是看潘慈不顺眼。
哪哪都不顺眼。
三人酒饱饭足后，虞甘榛靠窗坐着，看着天上略有些惨白的月亮，叹了口气。
姚端闻声教训她：“快笑两声！生辰当天不能唉声叹气，你想未来一年都走霉运吗？”
虞甘榛又不相信这个，但拗不过姚端这个迷信的大家长，傻子一般哈哈大笑了两声。
姚端这才满意，抿了口茶，觉得夜风有些太冷了，道：“把窗子关上，你不冷吗？”
“我冷啊。”虞甘榛关上纸窗，眉眼黯然，“遭受雪灾和狄族侵扰的百姓更冷。”
“今日你生辰，不聊这个。”姚端说完，自己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后天我就让镇国大将军带兵，剿灭那群粗蛮之人！”
潘慈看了虞甘榛一眼，垂眸品茶。
虞甘榛问：“沈大哥，你真的要动武吗？”
“不然呢？我今年定要斩草除根！”
“沈大哥，如果能斩草除根，历任皇帝肯定就做了。之所北狄直到现在还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草原广阔和自己族人出色的骑术，在这两点上，我们的将士很容易吃亏。而且正值冬天，北边严寒，汉云的士兵过去根本受不住这寒冷，会造成许多无谓的伤亡。”
姚端觉得虞甘榛说的还挺有道理，问：“那你有何高见？”
虞甘榛口若悬河，其实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了：“每年冬天北狄都会侵扰汉云国，不过是因为冬季缺少食物和御寒的衣服。今年闹得这么大，也是因为他们快要走投无路了。绝望中的敌人最为可怕，也最好掌握。陛下，您不妨派人前去北疆，不仅可以妥善处理好北疆紧张地财政问题，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姚端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意外之喜？”
“与北狄做交易。”
虞甘榛眸光明亮，自信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但姚端一时想不起像谁。
“什么交易？”
怎么说到这里，他还不懂？
虞甘榛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潘慈说的姚端不适合做皇帝，果然不差。
“什么都有可能。可能是北狄汉云互相帮助、互不侵犯，也可能有更多。这就要看沈大哥派去的人，能耐有多大了。”
姚端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虞甘榛牵着鼻子走，有些局促地看了眼潘慈，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他忽然知道虞甘榛自信的表情像谁了，也明白了虞甘榛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你说这些，都是潘慈教你的吧？”姚端冷笑一下，上身慢慢向后靠，看了一眼虞甘榛，审视的目光落在潘慈身上，“如果朕要让你推荐适合派去北疆的官员，想必会建议潘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