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亲哥哥，父亲和母亲把你当大儿子。”潘慈顿了一下，反问道，“子雀哥，你说你在咱们家到底是什么角色？”
杨子雀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问：“跟我说说，我能帮你们什么？”
潘慈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也明白这种事没办法操之过急，开始跟他说正事：“前几日我一直在接触梁岳。”
杨子雀一愣，问道：“梁岳不是姚泽的人吗？你接触他，是想通过他接近姚泽？”
话说出口，他就在自己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潘慈真的在找渠道接触梁岳，大可以找他，而不是大费周章地去寻别人。
杨子雀思前想后，还是弄不清楚潘慈的想法。不过从小到大他都清楚这个弟弟比他聪慧数倍，现在也不觉得沮丧，只是催促潘慈：“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潘慈微微一笑：“子雀哥，不妨先让我告诉你，我需要你做什么。到时候，兴许你就自己猜出来了。”
杨子雀上身前倾，好奇又认真地等着潘慈的后话。
“我接近谁，子雀哥就想办法让姚泽怀疑谁并杀掉谁就好。”
杨子雀沉吟片刻，明白了：“你是想除掉姚泽身边人，消减他的实力？但姚泽身边能人数不胜数，你如果用这种方法，恐怕还没杀掉一半，就会被姚泽看出蹊跷。”
潘慈笑容越发神秘莫测：“子雀哥再往深处想。”
杨子雀皱着眉毛沉思着，不过几息，他就打了个响指：“你想让姚泽和姚照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潘慈点头：“对，让他们相互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潘慈不喜欢姚照，但对外他毕竟是姚照身边的人。姚泽生性多疑、脾气暴躁，知道姚照的人来挖他的墙脚，一定会勃然大怒。杨子雀再在一边煽风点火几下，不技能引得姚泽大开杀戒，还能让姚泽对姚照更加仇视。
姚家两兄弟互相残杀，才是潘慈最终的目的。
杨子雀心中还有疑问：“但是……姚泽不是傻子，他会上当吗？”
“如果我与姚照关系很好，那他不会上当。但我与姚照关系一般，他反而会觉得这是我们在掩人耳目、故意而为之，所以……”潘慈在杨子雀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了然，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姚照那边呢？”
“我只要告诉他，我是故意与他生疏，好去离间姚泽身边人。他自信于自己的魅力和智慧，不会不相信的。”
杨子雀听得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拍着手啧啧称赞：“潘慈啊潘慈，幸好我跟你关系还不错，否则咱俩要是站在对立面，你用这种城府计谋对付我，我一定栽的下辈子都爬不起来。”
潘慈闻言，托着腮歪着头看他，问：“那子雀哥还敢不敢调戏我家娘子了？”
杨子雀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想揉潘慈头发的手，哑口无言。
这小子跟以前一样，记仇的可怕。
说完事儿，潘慈就懒洋洋地去找虞甘榛了。远远看到她踮着脚尖正在摘树上的一朵梅花，快步走过去，帮她压下花枝，任她挑选。
倒是有眼色。
虞甘榛摘下一朵花，闻了闻后，递到潘慈鼻尖。
潘慈低头轻嗅，评价道：“斗霜傲雪，清香宜人。”
杨子雀在远处听到潘慈的话被酸的打了个寒战。
如果是他，憋半天可能也只能响亮地说一个香字。
哎，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不懂风雅，还是该说潘慈满身文人酸臭味。
虞甘榛把玩着那朵花，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密谋完了？”
潘慈点点头：“是想在外面多玩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吧。”
回潘府的路上，两人各自沉默着。
潘慈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心中算着潘玺走到哪里了。想了一会儿，见虞甘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凑到她身边，搂住她问：“怎么不说话？”
虞甘榛低着头，扣着手指头，闷闷不乐地说：“没什么好说的。”
潘慈却在这句话中听出了跟他无话可说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温柔地问：“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虞甘榛抬眸看着潘慈。
他对她的温柔和包容似乎无穷无尽，但她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
还是，等到他对她厌倦、觉得不值得之后，就会毫无留恋地将她抛弃？
他心里最满意的妻子，又是什么样子的？
能够让他放心地将一切说出，能够给他出谋划策，替他排忧解难。
至少，不会是像她这般无能平庸，让人无法信任依靠。
虞甘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安抚他的情绪：“真的没事啊。”
在梁岳被姚照杀死后，潘慈去找了姚照，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
姚照听过后抚掌赞叹，然后在心底得意洋洋。
果然，他才是让天下人才都信服的明君。
之后，杨子雀与潘慈各自行动，次数多了，姚泽也觉出其中问题，略一思索，把矛头对准了姚照。
潘慈立刻停止行动，也不去刑司府了，在家中装病，躲过了无数次姚泽派来的杀手刺杀。
因为潘慈的缘故，虞甘榛这段时间也没办法去今兰堂了。潘慈觉得愧疚，日日陪她读书学习。
车赞偶尔会来一趟，虞甘榛发现自己没去今兰堂的这段时间，功课不仅没退步，学的比车赞还要好。
再想想以前连夫子都没能给她讲清楚的东西，潘慈稍稍一点她就明白的事情。
她不得不承认潘慈讲课的方法比今兰堂的夫子还要好。
如果他没有入仕为官，做一个风度翩翩的教书先生也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潘慈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地教训她：“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虞甘榛吞吞吐吐地说：“怎么觉得，同样的东西，夫子讲的我听不明白，却能更快地理解你讲的东西？”
潘慈闻言却是轻佻地一笑：“你想知道吗？”
虞甘榛见他这个表情，顿时兴趣缺缺。
他无非会说他学问更渊博、思考问题的角度更新颖、方法更灵活。
虞甘榛别过头，很是不屑：“哼，自夸之语，不听也罢。”
这可不是她不想听就能不听的。
潘慈一把抱住她，咬了她耳垂一下，低声道：“因为我们身心皆相通。”
虞甘榛闹了个大红脸，她想到潘慈会自恋，却没想到他更不知羞耻。
“你你你……你臭流氓！”
潘慈心情大好，就着满窗台的清香，又和她身心相通了一次。
虞甘榛腰肢酸软，暗自叹息。
虽然让他授课她理解得更快，但是他动不动就胡闹一番，效率是怎么提也提不上去。
潘慈帮虞甘榛把散开的衣服拉好，将她抱到软榻上。他餍足后的眉眼饱含春色与温柔，深情地看着她，让虞甘榛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沉溺。
潘慈亲亲她额头，道：“休息一会儿再学吧。”
虞甘榛咬了咬唇，说：“那让婢女把避子汤送进来。”
他们行完房事后，虞甘榛都会喝一碗避子汤。潘慈第一次看到时两人关系很差，他也不敢对她发脾气，却伤心了许久。
但现在他们感情已经比较稳定了，潘慈搂着她哄道：“避子汤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甘榛，有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虞甘榛看了他一会儿，往软榻下走：“我自己去吩咐吧。”
潘慈一用力，虞甘榛就动弹不得了。
他沉默的鼻息喷吐在脖颈后，虞甘榛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和伤心，但态度依然坚定：“放开我，错过时间，吃的药会更伤身体。”
潘慈手臂如锁链，声音冰冷：“虞甘榛，你现在不会还在想与我和离的事情吧？”
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过这件事了，但这不代表她现在能够接受怀孕生子这件事。潘慈的质问让她有一种罪恶感，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潘慈，你放开我！”
潘慈不仅没有放开她，还扳过她身子，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虞甘榛，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跟我和离？”
虞甘榛胳膊都被他抓疼了，又想到他对自己的防备，一气之下道：“对啊！你能拿我怎么样！？”
虞甘榛已经做好了潘慈暴怒，嘲讽她，跟她冷战的打算，坚硬了目光，表情冷漠地瞪着他。
潘慈本就被她的话刺痛，又看到她用这么尖锐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的哀伤和委屈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往眼睛里冲。
他很快红了眼睛，如虞甘榛所愿地放开她，下了软榻离开了。
虞甘榛愣住了，他，他是要哭了吗？
他应该与自己大吵一通愤而离开，不该这样的啊……
那样的话她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甚至还说过更严重的，那时他都没有生气，这次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呢？
虞甘榛顿时不安和愧疚了起来，如坐针毡，却后悔莫及。
她看着敞开的门，难不成要让她去道歉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