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姚端坏心眼地揪掉一片树木刚长出来的嫩叶,放在鼻前轻嗅叶子的清新香气。
潘府面积不大,但亭台楼阁、清池流水皆有,景色也是处处别致。
虞甘榛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只是赏景,就是不说话,有些沉不住气地问:“沈大哥,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姚端停下脚步,转向她问:“你就真的非他不可了?”
“真的真的,比什么东西都真!”虞甘榛回答这样的问题都回答腻了,“沈大哥,不会到了现在,你还是不同意我嫁给潘慈吗?”
不是不同意,只是……
虞甘榛看着姚端的表情,明白了:“你还是看不起潘慈身体残缺、从前做过太监,沈大哥,如果每个人都要找一个人完美无瑕的人成亲,那么当年楼远月姐姐也不会爱上你。”
姚端想到自己那时又穷又黑有邋遢的样子,哑口无言。
“我……我也不是不同意。”姚端重重地叹了口气,问,“你不想,让他变为正常人,再和他成亲吗?”
“潘慈哪里不正常!?”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瞎激动。我是说,你不想在他治好隐疾之后,再与他成亲吗?”
姚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虞甘榛说这个,这次是不的不说了:“你还记得在云城,你最开始从我院子里带走的那两个焰果吗?”
虞甘榛红了脸,潘慈吃了焰果反应那么大,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果子女子吃了有滋补之效,男子吃后就会有……”姚端一边双手比比划划,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更含蓄地跟她解释,“就是……催情的作用。”
虞甘榛红着脸,低着头,只听不语。
“但是你想,如果潘慈真的在此方面毫无希望,如何能在焰果的作用下有此异常反应?”
不仅仅是焰果,潘慈还会对普通的催情药有反应。
“焰果不仅仅是果子,还是大泽极为珍贵有效的壮阳之药。你不妨让潘慈去一趟大泽,好好寻医访药一番。也许,真的会有希望。”
姚端见虞甘榛还是沉默,从另一个角度开导她:“甘榛,虽然潘慈嘴上不说,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接受不能人事、断子绝孙这件事,你也要为他着想。”
虞甘榛脸上羞涩的红晕已经渐渐褪去,她抬起脸,目光坚定:“我会带潘慈去大泽国的,但这与我想请沈大哥赐婚不冲突。沈大哥,虞甘榛求您赐婚。”
她平手便往地上跪,被姚端扶住。
姚端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无奈虞甘榛的固执,还是嫉妒潘慈能得此深情,幽幽叹息之后,点头同意:“朕回去便拟旨交给你。但是,为了督促你,潘慈必须去过大泽之后,你们方能成亲。”
潘慈在正堂也有些坐立不安,但看到虞甘榛满脸轻松地回来,心口大石终于落地。
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虞甘榛的手:“陛下他同意了。”
虞甘榛点点头,拉着他坐下:“沈大哥说,回去就拟圣旨,明天就能交给我。但是……”
还有但是?
潘慈波光潋滟的某底浮现一丝忧虑。
“但是要我们去一趟大泽国,去给楼远月公主请一个排位回来给他。”
汉云国是有去到亡者故乡请排位回家供奉的传统。
潘慈不疑有他,道:“这件事好办,我马上就吩咐寿全去做。”
“不行。”虞甘榛拉住要起身离开的他,“沈大哥说为了表示对楼远月公主的尊重,我们两个必须要亲自去。”
“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潘慈陡然安静,怅然若失地看向虞甘榛,眼中有水光:“甘榛小姐,真的这么简单吗?不需要我上刀山下火海吗?”
“成个亲而已,我们彼此相爱就够了,为什么要上刀山下火海呢?”
潘慈抱住虞甘榛,闭眼逼回泪水:“只是……只是觉得,原本毫无希望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出现在眼前……真的像在做梦。”
虞甘榛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看他吃痛,问:“还是不是做梦?”
而且,他们走到这一步,经历过诸多风浪,从来都不是轻而易举的啊。
潘慈眼底又出现了泪花,他连忙吻住虞甘榛的唇,让她发现不了他喜极而泣的泪水。
是真的像梦。
怎么能不经过刀山火海,就能娶到他的甘榛小姐呢?
之后定还会有波澜。
潘慈想到这里,有些恐惧。随机,他就唾弃起了那个胆怯的自己。
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那就空出一段时间,和甘榛小姐一起去一趟大泽吧。
当天晚上,潘慈正在床上因为白天的事情兴奋的辗转反侧,听到自己房门被推开,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绕过屏风,走到他床前。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虞甘榛那个大色狼。
潘慈佯装熟睡,在虞甘榛弯腰偷看自己时,猛地伸出手臂抱住她,再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床上。
“小贼,想来偷什么?”
虞甘榛被他吓到了,但很快就笑逐颜开:“当然是来偷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的色啊!”
潘慈轻笑一声,想放开她,却被她用力抱住。
虞甘榛见他并没有抗拒,便凑到他耳边,舔他的耳垂。
潘慈的气息顿时重了一些,他将虞甘榛牢牢摁住:“乖,回去睡觉去。”
虞甘榛连连摇头:“我都过来了,你还要赶我走?”
潘慈加重了语气:“回去。”
“我不回去!”虞甘榛拔高了声音,“也不是没睡在一起过,你装什么良家妇女?”
确实是没少睡在一起,但那些时候是冬天,现在春天都来了,万物皆复苏……
潘慈叹了口气,放软语气跟她商量:“乖,你在这里我睡不好……明日我还有工作,乖乖回去好吗?”
虞甘榛更不乐意了:“玲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这你睡不好?那我们成亲后,是不是都得分床睡!?”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虞甘榛裹紧被子,赖在他床上打定主意不走了,“赶紧睡觉!就算你真的睡不好,也尽早适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