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什么?”
“你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你只是装的。”段松白戳了戳他的脑袋,一字一句的道:“你这里,比谁都聪明,你只是故意的,你不想回齐凌山庄,不想子承父业,你想自由。”
沙旭海猛地抓住了他戳着自己脑袋的指尖,又好笑又无奈的道:“段小白,今日这里要是换做别人跟我说这样的话,还戳我脑袋,他死定了。”
“我不是别人。”段松白甩了甩他的手,一时之间没甩开,略微有些严肃的道:“沙旭海,我和你一样,你听不得我提死,我也听不得你贬低自己,跟外人装一装无能也就算了,若是同我们几个再这样,那我也要生气的。”
“沙旭海,我认得你。”
“我认得什么样才是真正的那个你。”
沙旭海把脑袋靠在他身上,沉默了好一会,才偏过头去,吻住了他的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原以为这些年他戴面具戴习惯了,连自己都摘不下来了,更没人能认清面具后的自己。
可是他喜欢的人可以认清…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了。
当他略有些激动的吻过来的时候,段松白猛地僵住了,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不,不应该这么说。
是沙旭海自己亲的他。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感觉眼前夜空都晃了起来,月亮和星星也开始摇摇欲坠。
晃得他的意识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某个瞬间开始,他们只知道摄取对方身上的热量。
“你身上好冷。”迷蒙间,沙旭海亲了亲他的脖子,然后开始踉踉跄跄的给他往回带:“长生,你身上太冷了,我,我带你回家。”
两个人混混沌沌的走回了叠云巅,抄近路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门一关,沙旭海就醉醺醺的吻了上来。
“长鸣。”段松白推了推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间都在颤:“你喝多了。”
“是喝多了,但我记得,我明天早上我也记得。”沙旭海低低的笑了:“你就当我占便宜吧,当我流氓。”
段松白被他弄得眼睛都红了,他喘了几下,手上依旧在把他往外推:“你放开我,我不行---”
“你不行?”沙旭海猛地顿住手,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他:“是你自己不行,还是跟我不行?”
段松白呼吸一滞,抬脚狠狠朝着他膝盖踹过去:“沙旭海!”
“到底行不行?”沙旭海半跪在地上,抓住他一只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重复的问了一句:“长生,你回话之前想好了。”
于是段松白就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那种表情看着沙旭海,然后等他再摸上来脱他衣服的时候,他没有动作,更没有拒绝。
段松白定定的看着他。
他心想,如果他真的有资格产生感情的话,那么他的确喜欢这个人。
和沙旭海一样,他相信此时此刻他眼底的喜欢比谁都要赤诚。
他很想回答沙旭海那句不让他说出口的话。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所以才会吃醋,才会在你每次喝多的时候都会挂怀。
比谁都喜欢。
到了最后,沙旭海趴在他身上问了一句:“长生,我在做梦吗?今晚到底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
段松白把脸埋在枕头上,闷声咬牙道:“都醉了。”
“是吗?”沙旭海痴痴的笑了,然后弯下腰深深的抱住了他:“我觉得也是,不然你怎么可能跟我…”
“闭嘴,别说。”
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轻点,疼。”
沙旭海浑身的汗,他轻轻亲了亲青年白皙而瘦弱的后背,咬着牙忍着道:“对不起,我喝多了没轻没重的,我轻点。”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沙旭海一个翻身,就发觉自己身边躺着的人在发烧。
发烧发的还不轻。
他一个腾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
不是梦吗?
他扭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被折腾的不轻的人,撑着脑袋,深深的吸了口气。
坏了。
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他都记得特别清楚。
他居然拉着他平日里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人做了一夜。
“长生?”沙旭海慌了,给他的衣服拢好,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醒醒。”
段松白没睁眼,脸特别的红,闷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去:“我睡一会,难受。”
沙旭海一脸惭愧的给他身上收拾了下,然后出门要叫宫医。
“沙旭海!”段松白勉强睁了睁眼:“别找,你回来,我能挺住。”
“为什么?”沙旭海急了,靠在门边上说:“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你在发烧,我很担心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昨晚喝多了,没顾你身体,我…”
“别说了。”段松白咬了咬牙,把被蒙在脸上:“去找萧驿和宋尊主,别找别人,如果你不想传出自己是断袖的谣言的话,你赶紧回来。”
“怎么…”沙旭海进到屋里,蹙眉看着他:“我本来就是断袖,不怕人说。”
“你不是。”段松白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有些难受的靠着墙喘了会气儿:“你敢说在我之前对女人没感觉?”
沙旭海猛地顿住了:“。…。。”
不敢说。
他有过。
只是在遇见这个人之后,之前的那些感觉都丢了,眼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
看谁也没感觉了,只对他有感觉。
只有他。
现在只有他,往后也只有他。
到底有多喜欢段松白这个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吧?”段松白定定的看着他,眼底还有些发红,他垂头咳嗽了一阵子:“你也可以喜欢女孩子,和我这样,只不过是一场错误而已,你…”
“你总是这样。”沙旭海这次没有生气,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的眼睛:“段松白,我们两个都有肌肤之亲了,你还是在把我想方设法的往外推,我是没要你回应我,但你不能这样。”
“我心里难受,真的。”
段松白顿住了,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纹路---昨天晚上,这里被眼前这个跟自己说“我心里难受”的这个人紧紧的握过。
“长生。”沙旭海闭了闭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能说出口的苦衷,所以你才对我这样的,这我都理解,但是说真的…我忍不住。”
“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跟你计较。”沙旭海跪在床上,红着眼圈握着他的手,很坚定的跟他道:“我都说了,我不要求你什么回应,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误。”
“对于我来讲不是,对于你来讲---你没有喝酒,但是却还是跟我滚在了一起,你为什么?你分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任我折腾,你图什么?”沙旭海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左胸前:“我不管以前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可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不是了。”
“我心里只有你。”
段松白没有看他,只是垂眸有些出神的看着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好一会才反握了回去:“你别逼我,长鸣。”
“我不逼你。”沙旭海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然后摸了摸他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将他搂在了怀里:“你想怎么样都行,别当做没发生过,求你了。”
段松白把脸靠在了他的颈窝间,脸也一点点的红了:“嗯,发生过,行了吧?”
沙旭海沉默半晌,突然很正经的问道:“行吗?”
“什么?”
“昨天晚上,我行吗?”
段松白猛地一僵,好一会才狠狠的咬了他一口:“沙旭海,你不许再提!”
沙旭海忍不住乐了,像是抱着宝贝一样,紧紧的抱住他,一边抱一边笑。
“快去找胥蘅他们去。”段松白推了推他的肩膀:“胥蘅手里应该有陆姑娘留的药。”
沙旭海好一会才出了屋,敲了敲隔壁的门,敲得时候,他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动静弄得不小,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听见了没有。
要是真听见了,萧驿那厮一定会调侃他。
他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被调侃这种事。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见有人开。
沙旭海慢慢放下手,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轻轻的推了推门---门轻易的就被推开了,连个结界都没有。
里面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床铺整洁的跟没人住过一般。
沙旭海有些发蒙的对着不远处干干净净的双人床,有些迷茫的摸了摸头。
“世子爷。”
就在此时此刻,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您在吗?陛下召你过去。”
不…这个人敲得是宋凛和萧驿的房门,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沙旭海久久没有回头,只是一脸严肃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这不对劲。
他上前去从萧驿的包里翻了翻,然后找到了几罐子药,面色如常的回过头,越过门口等着的宫人:“等会儿,我还有事跟内人交代。”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药递给还在床上等着他的段松白,临行之前,他俯身在他耳边道:“打开结界,我回来之前,不要听任何人的话,更不要出去,就睡觉,明白吗?”
段松白握着手里的药罐,有些惊异的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口面无表情等待着的宫人:“怎么了吗?”
沙旭海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跟他比了比口型:“出事了,我必须去探一探。”
“谁出事了?”
沙旭海没有出声,只是无声的和他对了对口型:“大师兄和萧驿。”
段松白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
萧驿不说,这普天之下谁还能让宋凛中招?
“记住了,有事喊穆离。”沙旭海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低声嘱咐道:“等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