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令,臣…定当万死不辞。”
“谁要你万死了?”青年紧紧的跪在地上,近乎卑微的抱着他的腰,高兴的直掉眼泪,那表情仿佛就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他最想要的东西一般:“赵离泊,你听好了,往后我就要看着你,没有我的准许,你那也不准去,更不许死…还什么万死,你死一次都不准!”
“你若是敢死,本宫就诛你九族,把你全家上下杀的片甲不留…”
“殿下。”赵离泊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有些好笑的道:“我和你是一个族谱,若论九族,你也是。”
赵临章气的直咬牙:“就你嘴皮子厉害是不是?”
赵离泊低低的笑了,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是。”
只有他才能制服这个到处乱咬人的小野兽。
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赵离泊看着很正常,可是酒劲儿却还是没消,一路走回十三皇子的居所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一关门整个人就朝前倒去。
“喂!”赵临章被他吓了一跳,立刻从后面抱住他,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人又在低烧,所以状态才这样不好。
他蹙眉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便坐在一边的木桌上写了一封书信,想从药谷求来一位医仙替他看看---说实话,这些年来他眼看着赵离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且最近发烧的次数也频繁的吓人,宫里的大夫也查不出什么,只说是带兵打仗的时候条件太过艰苦,所以才落下的病根儿。
可是他总觉得不对劲。
所以今日他出去喝大酒,他才这样生气,说的话也不好听得很,这才导致两人不欢而散。
不过还好…
他扭头看着不远处正靠在窗边按着脑袋的赵离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在马车上的表白,赵离泊听懂了,虽然并未正面回答,却不也是没拒绝吗?
他那样一板一眼的人,若是觉得不妥,根本也不会那样亲近他。
他快开心疯了。
赵离泊按着脑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侧过头,眼神深邃的看了他一会,低声问道:“赵意合,你看什么?”
赵临章眯了眯眼睛:“看你,觉得这个时候的你特别稀奇,特别好应付。喝多了酒之后,你就不那么端着架子了,嘴上说着什么君臣有别,可每次小心翼翼的都是我而已。”
赵离泊顿了顿,忍不住嗤笑一声,眼里满是雾蒙蒙的笑意:“殿下,我没有端着架子,除了对圣上我毕恭毕敬,我对谁都是一样的,并非刻意为之。”
“这么怎么行呢?”赵临章喊了一嗓子,目光就跟着温柔了下来:“赵离泊,我和别人一样吗?对我怎么能和应对别人时一样呢?”
这似乎是他这辈子对他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赵离泊愣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赵临章被那样的目光吸引住了,放下手中的笔,慢慢朝着床那边走去,然后跨在床上扶住了他的肩膀,不容置喙的握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殿下,君臣有别,你不能跟我这样。”赵离泊低低的跟他这样道。
“放屁。”赵临章趴在他身上,眯着眼睛看他:“要你一个臣子来教我什么是君臣有别?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既然我是你的主子,那么我说什么你都要听,我就算和你行欢,你也不能拒绝,知道吗?”
大胆而狂妄。
这样的青年,竟然压得他透不过气儿来。
赵离泊顿了顿,片刻过后,脸上竟有些发红:“赵意合,你…”
这都是跟谁学的?
“你不能拒绝。”赵临章哼了一声,先喂他吃了些药,便熄了灯,给他扯上了床,开始跪在那里啃他:“你比我大十岁。”
赵离泊有些窒息的开始推他:“你也知道,除此之外,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叔叔。”
“你不是,我查了,你是后入赵氏宗府的,你不是原族系的赵氏后代,是后迁的,也就能沾上个边,少拿着个做借口。”
“殿下,男子和男子并不可…”有些话赵离泊说不出口:“若是招个侍妾,你便觉得…”
他这句话没说完,赵临章就生气了:“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找别人?我一心一意的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让我去找别人?”
“赵离泊,你有心没有?”
赵离泊顿住了,有些无奈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跟你说,你觉得你喜欢我,这大可能是你对我有依赖性,才将此误认为喜欢。”
“男子和男子…并不光彩,我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就走上这条路。”
“不是。”赵临章倾身吻住他,唇齿模糊间,只听得他说道:“我不喜欢男人,我就是…只喜欢你,只对着你才会这样,赵离泊,别再把我推开了。”
“那我若不喜欢你…”
“那就努力喜欢上。”赵临章有些霸道的说:“你最好问问你自己,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为何你现在不走,为何你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我的床上跟我讨论这件事情?你真的只是让着我吗?”
赵离泊猛地顿住了,似乎连浅浅的呼吸都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了。
“赵离泊,我很懂你,起码比你想象的要懂---你情我愿的事情,干什么遮遮掩掩的。”
他说了这么多话,手却依旧在抖---他难以想象他肖想了多年却从不敢出口的人,此时此刻正被他放肆的吻着。
而赵离泊也没有明显的拒绝。
他想,这已经是赵离泊能对他最大的让步了。
那天晚上,他拉着半推半就的赵离泊强迫他做到了最后。
一夜好眠。
在梦里他都喜极而泣。
东方日出,夜雪初停,赵氏宗府内一片寂静。
赵离泊只感觉自己有些腰酸背疼,翻了个身便醒了,他睁开双眼,有些茫然的瞪了躺在自己身侧静静拽着自己手的青年,足足愣了好一会。
半晌过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迅速的坐了起来。
昨晚他都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他当真是吃醉了酒,他…
他转头有些惊恐的看着一脸满足的睡在自己身侧的青年,昨晚丢失掉的记忆立刻顺着他有些发疼的神经攀了上来。
他…赵离泊撑着自己还有些发昏的脑袋,脸色煞白的抱着膝盖,这才意识到昨夜过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彻底变了。
“你最好问问你自己,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为何你现在不走,为何你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我的床上跟我讨论这件事情?你真的只是让着我吗?”
“你真的对我没有那个念想吗?”昨夜青年在他耳畔问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赵离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被紧紧攥着的手,方觉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
和他一夜欢好的人,并不是寻常普通的人,是自己从小教导扶持到大的十三皇子,是自己的主子,是即将君临天下的少年君王。
这才是足以诛灭九族的错事。
他昨夜说愿为他万死不辞,然而他现在却是万死难谢罪。
吃酒果然误人,不然他也不至于管不住自己…
说到底,还是真的在乎。
他昨夜是醉酒了,管不住自己,可是赵临章却清醒的很…喜欢是真喜欢。
可是这样的喜欢,他确实在无福消受,且当做一场错误罢了。
“起这么早干什么?”赵临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有些不满的拽了拽他的手臂:“还早,再睡一会,乖。”
毛头小子一个,还对自己说乖。
赵离泊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一点一点挣脱自己的胳膊,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转身穿好中衣下了床,低头边咳嗽边穿鞋。
赵临章察觉到不对劲了,忍不住睁开半眯着的眼睛,蹙眉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你干什么去?今晨不是你当差,你就好好在我这里歇着,过来,叫我看看你还发不发低热。”
赵离泊感觉到身后那人围了过来,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后退了一步,依旧和作业之前一般若即若离:“殿下,微臣今日不当差,但是您要上早朝,还是不要迟去的好。”
赵临章愣住了,半晌有些难以置信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赵离泊,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离泊眼眶还有昨夜未散尽的水汽和红晕,他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双手禀在身前,头低了下去,好一副卑微臣下的模样,再往后退了一步:“殿下,请更衣,臣伺候你早朝。”
赵临章一时间没有吱声,而是靠在床上,冷着脸抱着手臂盯着他看,半晌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多生气:“赵离泊,这又不是趴在我身下求我的时候了?”
赵离泊被他这句话惹得浑身一颤,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他咬牙挺了一阵子,心说从未经人事刚开荤的孩子怎么说话就这么…
“微臣昨夜喝醉了。”他都快退到门边去了,只一味地低着头,硬邦邦的道:“若是殿下责罚,微臣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