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啪。”
网咖里按键声络绎不绝，清一色的男生在电脑屏幕前激昂，各种游戏的声音透过耳机漏出，竟让人升起一种热血的感觉。
“渺哥，上号。”
方闻羿早早打开游戏界面，看了半天好友名单，扭头才发现余渺还在慢悠悠的输入密码。
“你这是多久没玩了？手速这么慢。”
尽管被催，余渺依旧不紧不慢：“上大学之后就没玩过，你就等着我坑你吧。”
“不是，你作为男大学生，竟然不玩游戏？你的大学生活呢？没有游戏的大学生生活简直就不堪入目，毫无灵魂。”
几年没见，方闻羿这成语用得倒是越来越顺了。余渺无所谓道：“打游戏跟学习一样，需要氛围，我一个人去网吧很没意思。”
聊完这一通，余渺才把多年没碰的账号登录成功，ID名：渺渺余音。
好在QQ他一直没换，不然要重新练级也很麻烦。
方闻羿：“哎，死胖子和老夏在线，拉他们，刚好五排。”
余渺的鼠标顿了，望着屏幕上亮起的好友名单，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就我们三个，不拉别人。”
说话的是蒋乙轩。
方闻羿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蒋乙轩，后者眼神坚决，他也没多想，只是有点遗憾地应了声好。
开局匹配，方闻羿在旁边抱怨时间长，丝毫没有注意并排的另外两人情绪都有异样。余渺这会挺想感激一下蒋乙轩，若是真把人拉进来，场面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蒋乙轩坐余渺旁边，看着好友中显现的几个名字，想起余渺刚才一闪而过的蹙眉，心底有些发沉。
余渺的游戏好友里，没有老夏。
他的性子不屑于拉黑删除别人，否则也不会跟方闻羿闹掰了之后，还保留着联系方式。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是老夏把余渺删了。
至于为什么，蒋乙轩大概也知道。
都是因为他。
余光落在余渺侧脸上，蒋乙轩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感怀的情绪，但他知道，余渺一定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开了开了，渺哥，你一楼，玩什么？招牌英雄琴瑟仙女？”
只有你可以听到我的话，召唤师，今天我们演奏哪首曲子。
熟悉的台词，还略带着仙气的回音。双马尾的娑娜奏响音乐，在耳机里萦绕。这么久没玩，琴女的样子还是那么年轻。
余渺喜欢这个英雄，是因为她操作简单。身为辅助，职责也就是看看视野加加血，轻轻松松混几个助攻，评分就上来了。
“大羿，我觉得我可以超神。”
方闻羿笑：“做梦吧。”
英雄选完，余渺辅助方闻羿的女警，蒋乙轩剑圣打野。尽管余渺总是忘记要在泉水买装备，游戏还是进行地很顺利，剑圣来下路抓得勤，对面射手意识不怎么样，每次都被抓得死死的，胜利后，余渺的琴女还拿下4个头。
匹配赛没什么压力，加上有余渺拉低段位，接下来的几局也毫无例外的赢了。余渺的心情回暖起来，渐渐找到手感，但他依旧只玩琴女。
对面的琴女，下局一起吗？带你玩。
全部频道里，对面打野盲僧可能以为余渺是个妹子，开局没多久就向他抛出橄榄枝。余渺回了他：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这边方闻羿看到这个消息，煽风点火道：“啧啧，老蒋，对面这是在挑衅你的威严啊，快，打得他叫爸爸，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余渺刷的一下就停拍了。
方闻羿在说些什么鬼话，挑衅谁的威严了？
目光探向蒋乙轩，发现后者正在全神贯注的玩游戏，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有条不紊的收走了红buff。
人家都没反应，我着急个什么劲？
蒋乙轩本来就是打野，方闻羿那话，不是那个意思。
暗暗在心里埋汰了自己一把，余渺将精力重新放回游戏。补兵补的好好的，突然电脑女音响起：
First blood！
屏幕上方显示，我方赵信击杀对方盲僧。
余渺把画面拉到对方蓝区，赵信脚底红蓝buff双加持，还优哉游哉的清了小野才回自家野区。
“666，老蒋漂亮。”
余渺有点错愕，不知是该跟着方闻羿喊一波666，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甲乙丙丁车干 正在大杀特杀。
这是蒋乙轩的ID，余渺看了看他的数据：3/0，对方盲僧：0/3。
这是多么惨绝人寰的待遇，在自家野区被追着打。偏偏赵信打盲僧好打的很，差距只能是越来越大，这局，蒋乙轩直接起飞，带着余渺和方闻羿虐了一波泉水，拿下五连胜。
下机的时候临近12点，方闻羿还精力充沛，但余渺已经开始犯困。毕竟很久没玩过，对于朝九晚五的余渺来说，12点很晚了。
下楼到路口，余渺刚想告别打车，蒋乙轩先一步开口：
“我送你吧。”
余渺错愕，下意识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打个车很快。”
蒋乙轩：“没事，顺路。”
方闻羿：“哎呀，有人开车，送一下多方便啊，走走走，老蒋，你车停哪了？”
蒋乙轩没理他，继续看着余渺。后者只好妥协，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去开车。”
待蒋乙轩离开，方闻羿又凑到余渺身边，一脸认真，看了看蒋乙轩，又看了看余渺，神情肃穆：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今天穿得像亲子装？”
亲子装？
亲子装？？
谁是亲？谁是子？
余渺震惊了。
方闻羿，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张嘴没给你招祸吗？方阿姨没有想过把你塞回去回炉重造吗？
稳准狠，余渺一把揽住方闻羿，锁喉般把他夹在腋下。
“咔咔，要命了要命了。”
“滴，滴。”
白色的车停在路边，按了两声喇叭。方闻羿像看到救命稻草，趁着余渺松懈的档口，冲向车门，直直打开后座翻进去。
等余渺追上去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紧握住车门，隔着车窗在嘚瑟。
打不开后座车门，一直让蒋乙轩停着也不好，余渺只好打开副驾，在蒋乙轩平淡的目光中坐下。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车门刚关上，余渺就系了安全带。
“渺哥，你离得近，先送你。”
手里导航挂在车前，余渺突然想起他没有跟蒋乙轩提过自己的住所，他是怎么知道的？
“蒋乙轩，你怎么知道地方？”
目光放在导航上，地址精确到了几巷几号。
又变成蒋乙轩了啊。
后视镜中的眼神微暗，很快又恢复正常，蒋乙轩道：
“你录口供时填的资料，我看了一眼。”
“哦。”
余渺有点纠结。按理说，蒋乙轩作为警察，过一遍资料挺正常的，可余渺就是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是这件事不对劲，还是他思想不对劲。
“你是…”
话停在嘴边，余渺没说出口。
蒋乙轩侧头：“怎么了？”
“没什么。”
余渺将头偏向窗外，两旁的灯打在路面上，白茫茫的，像散落的光点在跳跃。
你是分配到瑜城来的，还是自己申请来的？
余渺原本想问这个，但问了又能怎样。分配来的是正常，申请来的呢？问这个，难道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为自己而来。怎么可能呢，四年都没有联系过，蒋乙轩会为了一个分手四年的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吗。
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冒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