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妍完全不知道要和云瑶歌说些什么，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我回来得仓促，加上身份受制，根本……根本无法与表姐相认。”
云瑶歌也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楚妗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尽管知道，她还是忍不住责怪。
“你啊，世人都说你睿智无双，依本宫看，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还哭鼻子。”云瑶歌戳了戳楚妗妍哭得通红的鼻子。
这可是云瑶歌一直放在心尖上惦念的妹妹，她怎么会怪她呢。
“表姐，表姐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泱儿想哭鼻子的事，可不许告诉旁人。”楚妗妍泪眼朦胧的看着云瑶歌。
云瑶歌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楚妗妍引到内殿的软塌上坐下，半晌后才道：“泱儿可找到赵姣了？”
楚妗妍点点头，她想或许云庭睿还没来得及进宫说明赵姣的事，亦或者是云瑶歌想要亲自问自己。
“赵姣跑了，他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拽着。”楚妗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赵姣和那雎灵的事，楚妗妍始终不能释怀，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赵姣，绝不可能。
云瑶歌也看出了楚妗妍的言外之意，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只是淡淡道：“赵姣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可见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你若是想通过他顺蔓摸瓜，可得小心些了。”
楚妗妍点点头，红着眼眶道：“泱儿知道。”
云瑶歌知道楚妗妍做事向来有她自己的一套准则，所以并不是很担心，只不过，忧虑总是免不了的。
楚妗妍没有去看云瑶歌的眼神，她始终低垂着头，一个劲的抹眼泪，仿佛要将积攒了七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原本她以为和云瑶歌的相认不会太容易，但是当她听到云瑶歌的那一声泱儿时，心底搭建的所有防线都瞬间土崩瓦解。
楚妗妍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就连云瑶歌递给她的手帕都浸湿了。
云瑶歌看见楚妗妍的模样，不由低低一笑，伸手为楚妗妍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眼泪，道：“泱儿，哭什么？本宫从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听了云瑶歌的话，楚妗妍这才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时，云瑶歌发现那一双清丽过人的眸子已经哭得红肿，半点也看不出之前那运筹帷幄的模样。
察觉到云瑶歌眼中闪过的戏谑，楚妗妍有些羞赧的侧头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
楚妗妍被自己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移开视线，道：“表姐惯会取笑泱儿。”她真是……真是太丢人了。
云瑶歌轻轻笑了一声，道：“泱儿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闻言，楚妗妍有些晃神，一点都没变吗？或许是她隐藏得太好，就连云瑶歌都没有察觉出来吧，她和七年前的楚妗妍，已经完全不同了。
楚妗妍叹了一口气，将手帕收了起来，眼泪总算是止住了，但鼻子还是红彤彤的。
她抬头看向云瑶歌，道：“表姐也没变，还是那么娴雅端庄。”楚妗妍声音清淡，但是言词中的真心却遮掩不住。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赞，云瑶歌也不例外，只不过自从自己的孩子死了之后，她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再无心思来装饰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但即使如此，她身上也有一种旁人没有的韵味。
哀伤中透着一股绝望，惹人垂怜。
“本宫已经老了，自从甫儿走了之后，本宫的心也跟着去了，这些年病榻缠身，早就不似当年了，也只有泱儿，肯说些好听的话哄本宫开心。”云瑶歌气若游丝般说道。
楚妗妍连忙反驳：“怎么会？表姐姿容绝代，是整个大黎都羡慕不已的女人，你怎么能说自己老呢？”
云瑶歌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和楚妗妍辩驳这个问题，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不说这些了，泱儿，你这次回来，可是要为楚家沉冤？”云瑶歌说完，有些岔气，不由用手帕挡住了口鼻，轻轻咳起来。
楚妗妍吓了一跳，但云瑶歌却摆摆手，道：“没事，老毛病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服用楚妗妍送来的药物，精神气都好了不少，但想要根治顽疾，还是并不容易的。
楚妗妍看着云瑶歌，目光中难掩担忧。
回想起方才云瑶歌问的话，楚妗妍不由又陷入了沉默，从她放了赵姣开始，她就已经不是纯粹的想为楚家沉冤昭雪了，她想要的，是要覆灭这大黎的江山！
可是……她这句话怎么能在云瑶歌的面前说出来？她的表姐，是这大黎的一国之母，她的夫君，是黎胤寒，她……她说不出口。
“泱儿？”云瑶歌见楚妗妍有些走神，不由又问了一句。
楚妗妍沉默的抬起头，没有回答。
云瑶歌仿佛知道了什么，但是她眼中并没有多少谴责，只是勾了勾唇，道：“泱儿，萧家的事，其中是否有你的手笔？”
闻言，楚妗妍微微一怔，即便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会惹来云瑶歌的怀疑，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嗯。”
云瑶歌的瞳孔陡然缩了一下，她不是个愚钝之人，她完全能看透萧家这件事背后会牵扯多大的利益纠葛，不只是萧家，就连皇室，也受了不少波及。
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楚妗妍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么……一切事情，似乎都往她并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去了。
想到这里，云瑶歌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一抹苦笑，她如今的位置，还真是进退两难。
“表姐，此事是泱儿一人所为，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会与表姐，与云家挂上任何关系。”楚妗妍看着云瑶歌，郑重承诺道。
此话一出，云瑶歌咳得更厉害了，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道：“泱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与云家，本就是一体，姑姑走了，你就是云家的女儿！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