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惜命道:“不敢劳动夫人,血已经停了,皮肉小伤,不碍事。”
的确,淳于惜命左小臂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
中年妇人深深一眼,道:“小先生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浅,下然血不会外涌,这样的伤不经包札而能自行止血,莫非小先生自行封穴闭脉?”
淳于惜命道:“正是。”
中年妇人道:“我一直看着小先生目光未曾稍离,不见小先生自行封穴闭脉,莫非小先生是以内力……?”
镇远侯顾肇迹神情一震。
淳于惜命道:“正是,让夫人看出来了。”
中年妇人为之动容:“外子这把防身匕首是把宝刃,吹毛断发,斩金削玉,锋利无比,小先生适才断‘嗜血巫蛊’,力道、分寸之拿捏,不是好功力,绝做不到,如今又知小先生能以真气自闭穴道,足证好修为,小先生不但是名医之徒,还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我夫妇失敬。”
淳于惜命道:“不敢当,小的任职‘六扇门’常混迹于江湖,略懂一些保命防身的本领,那里称得上好手,夫人抬举了。”
镇远侯顾肇迹说话了:“夫人,这位不是名医柳安逸的徒弟。”
说实话了。
中年妇人一怔:“怎么说,这位小先生不是柳名医的高徒?”
顾肇迹道:“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请小先生外间坐,我再告诉夫人。”
于是,三人出房到了外间,留那青衣婢女在房里照顾。
分客主刚落座,中年妇人就问:“究竟怎么回事?”
镇远侯顾肇迹说了,就他所知的,从头说到了尾。
听毕,中年妇人再次动容,肃然望着淳于惜命,一脸敬意:“比起小先生的侠肝义胆,顾家汗颜、惭愧。”
淳于惜命道:“夫人言重了,侯爷伉俪的求医心切,只是为令千金之病,只要能治好令千金,不管是谁,应该都一样,还请侯爷伉俪不要难为柳名医。”
中年妇人道:“小先生这话更让我夫妇汗颜了,我夫妇绝不会,也绝不敢了,我夫妇从小先生的侠义作为上,已经深愧疚了。”
镇远侯顾肇迹一脸羞惭色,道:“本侯为对小先生的诸多无礼赔罪!”
他站起身,向着淳于惜命抱拳躬身。
淳于惜命站起答礼,道:“不敢当,侯爷求医之心切,应该是人同此心,可以理解,只是,小的斗胆,敢请侯爷今后行事,多为‘镇远侯’府的名声着想。”
镇远侯顾肇迹道:“本侯明白,多谢小先生直言明教。”
从善如流,改变得快,而且身份尊贵的镇远侯顾肇迹还能不耻对一个比他小多少岁,身份低微的小捕快低头,足证镇远侯顾肇迹本性不恶,实是爱女心切。
中年妇人再次凝目深注:“看小先生的行事,应对,怎么也不像个‘六扇门’的小捕快。”
这许是淳惜命的成长过程,以及紫竹生老爷爷的多年教诲有关。
淳于飞没说什么,起身抱拳说:“夫人抬举,令千金所中之蛊已除,康复也指日可待,小的之事已了,就此告辞。”
镇远侯夫妇俩都不提女儿遭人下蛊事,显然是不愿人知,淳于惜命也不问,其实他也用不着关心。
年妇人忙道:“怎么,小先生这就要走?”
镇远侯顾肇迹也忙道:“小先生怎么也在侯府盘桓两天,让本侯夫妇略表心意。”
淳于惜命道:“谢谢侯爷伉俪抬爱,小的还要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镇远侯顾肇迹道:“不管小先生有何要务,本侯都可派人去‘六扇门’通知仇总捕头另派他人!”
淳于惜命还待婉拒。
中年妇人谈了话:“小先生真有紧要公务?”
淳于惜命道:“正是。”
中年妇人道:“那么,我夫妇不便强留,只是在小先生离此之前,我夫妇要略表心意,还请小先生笑纳。”
她就要示意丈夫去办。
淳于飞抬手拦住:“侯爷伉俪的好意我心领,小的只是个‘六扇门’捕快,不是悬壶的医者,还请侯爷伉俪不要以悬壶医者待小的。”
中年妇人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敢,只是……”
淳于惜命道:“小的心领了,只要侯爷伉俪不要难为柳名医,就是对小的最好的赏赐了。”
中年妇人道:“我夫妇惭愧,小先生既这么说,我夫妇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锋微顿,她翻腕亮出一物,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乌黑发亮的牌子,看样子像是铁牌,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铁做的,只见朝上的一面,上头刻了一个“顾”字,工整的楷书,她接道:“这是我‘顾家’的信物,小先生留在身上,假若日后在京城遇到什么危困难事,小先生尽可持信物来侯府,但能所帮我夫妇必竭尽全力。”
“顾家”信物,而非“镇远侯府”信物,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值得推敲。
中年妇人话说得诚恳,而且也只是‘家顾’一块信物,淳于惜命不便再拒绝,当即称谢接过。
见淳于惜命接过那块顾家信物,中年妇人相当高兴,她道:“小先生让我表示了些微心意,倒是我该谢谢先小生。”
“夫人严重了。”淳于惜命客套一句继续道:“令千金现已无恙,小的也该告辞了。
中年妇人道:“如今天快要亮了,小先生一夜末曾歇息,要不在侯府略作停留,等天亮再走?”
淳于惜命道:“多谢夫人好意,小的在京城自有住处,就不多加讨扰了!”
中年妇人道:“小先生既如此说,那就不便强留,容我夫妇送小先生出府。”
淳于惜命道:“再次谢谢夫人……”
淳于惜命离开‘镇远侯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六扇门’,而是轻车熟路的向南城走去,一路穿巷过街,不久看到了两棵大槐树。
他缓步走进了街巷之内。
这是一条幽静的街巷,宽窄可以过马车,但也并不显得如何奢阔,街道两旁不知是何家的宅院,没有传出一丝声音,很多参天大树从院墙里伸出来。
月已即陨,旭日将升。
淳于飞站在这座破旧的高宅大院前久久凝视,不愿离去!
倏然,一生阴恻恻,冷冷的声音传来:“小子,原来你在这。”
这是谁说话?又是跟谁说话?
没有见说话的人,但是听见这话的,此时此地只有关淳于惜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