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派四门,清灵空明。先有修道者,炼至巅峰,成仙成神。而后留下道统,方有人创教,成立修仙问道门路。后人观天地法则,衍生不同派别,各有修炼成仙的,因此道派分化,形成了清灵空明。即便各有不同,却是互有根丝。
可是在历史长流中,渐渐出现了隔离,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法术功法。四派各持所长,功法亦各存奇妙,为了争夺法门所属,以清灵空明四派为首,开始划分法门类别。为了得到绝对占有权,所属派系保有独专的归属权,非所属派系不得修炼所属法门,直接导致后来一人不得多修的思想产生。
对于易解羽所修“大娲秘术”,属玄空一派。叹惜就叹惜在玄空一派,自己人不认识自己法门,怪不得易解羽被扣上无妄之罪。
仔细说来,玄空一直追求自我随心,不去为世俗牵绊。而在关于“大娲秘术”发生争夺时,道宗实力在玄空一派中还是弱势,最后并未夺到法门一二,又是不认识此法门的根本原因。
道宗法门中,以“九剑技”为尊,但溯源根本,以“大娲秘术”为首,才是玄空一派根基。
再说玄宗,是玄清一派首脑。玄清支教众多,又以玄宗为首,教派维持经久不衰,是教派流的代表,所以玄清能成道派之首,与此密不可分。至于玄清法门,更是多如牛毛,以彗景时期“三十六天周子,七十二地伏人”为例,其中大半就属玄清一派,大多有自创法门留世,皆具备道术级别威力,所以法门林立,强者各异。
自易解羽被关后,小满时常探望。只见易解羽血染青衣,身上缠着锁链,举步维艰,每次是两眼泪汪汪的。
别看模样小满可以叫易解羽大哥哥,但真实年岁能做他曾祖辈。以前易解羽心疼她,为她出生入死,如今易解羽囹圄,她可坐不住。不过看见易解羽依然都是笑着,劝小满不要闹事,要小满耐心等他出去。
玄宗牢室依山穴而开,僻静冷清。不比官家牢狱拘束,更显孤寡得很,要是呆上些年岁,应该也会烦闷。
这让易解羽想到舍利中的黑天目,不知他被禁制十几年,是何感受。遂对舍利说道:“黑天目,你说,你是什么妖怪成形?”
黑天目没有理会易解羽。他在舍利内,没吃没喝,全凭灵气灵力供养,还要听易解羽诵经,该是早就厌烦了。
“若我一直被关下去,我们到算是伴了。若我会被处死或废罢,我何不放你出去,还你自由。”易解羽转而道。
黑天目依然不理。这让易解羽追忆起黑天目唯一一次对他开口,就是在同墠大比,如果当时黑天目没有拦他,他暴露修为夺下第一,说不定今日困境就是那时的事件。肯定那时就被绑下,问杀问打了,不会有夺回小满的机会,人估计也死得更早。
没过多久,钟离牧来看易解羽。他来告诉易解羽,十日后是审判日,最后结果他不知道,但如果易解羽有理由辩解,还是会被减轻罪责。同时钟离牧说到,自古犯例者都不得好下场,更何况易解羽已经近到巅峰,实在会影响广泛,应该会有严惩。
转眼十日过去,易解羽被提出。审判不在玄宗道德殿,是在玄宗玄天广场,这里不仅聚集着玄宗所以子弟,还有道派各支修者,连四大道宗掌教和一些供奉都到了。齐刷刷千余人,都是来见证这一个人的判决,或者为了维护道统,或者是来凑热闹。
钟离牧主持审判。他才像一名强者,作为一个名正言顺的修者,只见他推开卷轴,宣读易解羽罪行,道:“我自从道随法,可天地鉴心,应万法持证,往来尔后者皆从之。今有古东教易解羽,心不从一系,行不尊一统,有罪三则。其一,不守法教,同修玄清玄空;其二,不循典籍,伺学歪门他法;其三,不行正规,伙结魔人外族。综其以上,受判者易解羽自思,若存解释之处,请既下言来。”
钟离牧话音一落,第一次铜钟响起,预示着是第一辨的时候。
对于同修两法,易解羽无话辩驳,这是明摆的事实。
一炷香后,铜钟二响。易解羽立马开口问道:“说我学了歪门邪道,请问是哪门哪道?”
“你玄空法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此尔。”钟离牧解道。
知道是指大娲秘术,易解羽箴默不言。大娲秘术是玄空功法,眼下无人看出,易解羽自然懒得解释,免得惹来更多麻烦。与此同时易解羽看到一人,他与一干老辈坐在首列,虽然显得格格不入,却也证明了他的地位非凡。
此人正是博文记,如今贵为帝国国师。大娲秘术的秘密除了易解羽,他是知道,易解羽不说,博文记更是端坐如常,可见两人像是心照不宣。
又是一炷香过去,前两罪算是坐实。第三次铜钟响起,许多人发出唏嘘声,此罪多少人亲眼眼见,摆着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辩解的余地。然而博文记起身,取来一份手谕,是帝国女帝甄姬的亲笔。
博文记道:“若说前两罪,乃是贵教教事。但这一罪,涉及人族魔族和帝国军事,在下奉女帝手谕来,有话要说。”
所有修者立身,恭耳静听。博文记道:“照之以往,魔族魔人该杀该诛。可千万年来,两族战事何时停歇过,这一次魔族大败,女帝尝试以新的方法对待魔族,就是和魔族休干戈止兵甲。如今魔族已经归顺帝国,而能有如此效果,易解羽身为先效,算得是于帝国有功。我们不怕魔族卷土重来,但人族需要和平永定,所以两族能约下万年太平,枯松涧纵魔可以算是第一步。”
接着又道:“在下这里还有马馥儿证供一份,可以证明易解羽并未与魔族私结。魔族所称魔大王韦护,其人并非魔王化身,他是为了帝国军报,假冒混入的魔族。身为韦护好友,易解羽送丧合情合理,而韦护在魔族为国牺牲,帝国已经追封为贞烈大将军。此罪,依女帝意思,可免。”
有博文记正言,第三罪当下免去。博文记前来的任务已经完成,留下手谕便要离去。
在与易解羽擦身而过时,博文记低声道:“女帝和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正说完时,有十来名玄宗守山弟子跑来。他们一个比一个急,还各有负伤,轻的皮开肉绽,重的断手断脚。
他们呼喊道:“救命,有鬼来了,有鬼来了。”
钟离牧飞跑近前,问他们细由。
“大师兄,有一个无头鬼闯山,我们都拦不住,他就要冲上来了。”一负伤轻些的弟子道。
在场千余名强者,还怕一个鬼怪不成。许多人拔刀提枪,准备冲出去,被钟离牧拦住。毕竟有人敢闯龙脉山,该是他们玄宗去收拾,不然脸面何在。
这一耽搁,那鬼已经冲上玄天广场。来鬼手持双戟,衣裳破烂,四肢俱在就是不见头颅。常人手脚尽断能活,头首若掉,定是死人一个,来者无首却行动自如,世上罕见。
自古有传言,有夜行行尸在世。乃是人死而不僵,行动与常人无异,却如鬼魅,是介于人鬼之间,谓之行尸。行尸可以断头无心,但惧怕阳光,只在夜行,今日见着,可称日行行尸。
钟离牧拔出日食宝剑,喝道:“何方厉鬼,今日再取你性命一次。”
日食剑在手,晴空晦涩。钟离牧一出剑,日光都暗淡下来,仿佛他才是天地之炷,宇宙之灯。
但这一剑,行尸一戟接下。行尸再挥戟有拨云见日之态,开天扫地之威。这一交手,阴阳颠倒,明暗转换,是真正至虚修为强者的碰撞。
钟离牧不退,再出一剑。他没有再留手,长剑在手中舞动,速度之快不见剑身,只见九朵剑花婉动,在灵力加持下就像九个太阳,此术故称“九华”。
九华是道术之上,无限接近仙术。天下仙术稀有,即便玄宗传承久远,宗门中能传下仙术可能,还是微乎及微。即便是有,修炼又何其困难,这个易解羽深有体会,单他所能,就只练着大娲秘术和三七尺,尤其大娲秘术精妙,他只得其行其势。
行尸没有眼睛,但感官极为灵敏。九华威力,仿若星辰起落交叠,其中还有宇宙恒常、光芒不衰的法则之力,能让任何生命碎败成灰。行尸挥动双戟,无限功法和灵力凝聚,像是制造一头猛兽,那种来自混沌之中的吞噬者。
两击碰撞,叱咤盘旋。凡虚境以下者飞退一尺,分神以下者耳鼻溃血,神境以下者击飞不见。再看钟离牧和行尸,那行尸毫发无伤,众人见他如此强悍,纷纷退避开,露出了广场中央的易解羽。
行尸察觉到易解羽存在,抛下钟离牧,直奔易解羽。由此可见行尸的目的不是钟离牧,也不是玄宗,而是易解羽。行尸虽然没有头颅,衣裳破烂得几近裸露,易解羽依然看出行尸是谁。
那双戟他可认得,是典元霸的武器。能使双戟,还和易解羽存有牵扯,除了典元霸,不可能还有别人。易解羽亲眼看见金乌斩下典元霸头颅,该是死了才是,至于为何复活变成行尸,还来找他,这让易解羽不得其解。
仔细想来典元霸是回来复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时金乌是从后面斩断头颅,典元霸来不及回头看,自然以为易解羽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