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竹盯着一盘糖糕发呆。
糖糕是杜卿之昨晚差人悄悄送来,又带话说“溯洄求之,望佳人不弃”。
他的意思,是指求赐婚之事,会再次向皇上提起,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放弃。
眼看今日这已经过了早朝时候了,宫里也再没有消息传来,不知事情到底是否顺利。
“哎!”
苏锦竹轻叹一口气,觉得糖糕也不甜了。
“小姐,小姐!”粉桃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神色慌张,“老爷叫您去前厅。”
“爹爹回来了?”
“奴婢看老爷脸色不好,小姐可要小心些。”粉桃提醒。
苏锦竹皱眉,心里已有数了。
还能如何?定是那桩婚事惹着了。
她来到前厅时,才发现前厅已经站满了人,姐姐妹妹的站在那里,脸上全是看好戏的神色。
而苏丞相坐在上首,满眼怒气的瞪着她。
苏锦竹走进,冲上首行了礼,又看了眼姐姐们。
“跪下!”
苏丞相突然一声怒喝。
苏锦竹心里一跳,站在原地不动:“爹爹这是做何?”
“你闹得这般天翻地覆,如今却来问我做何?”苏丞相一拍桌子,“我且问你,你与将军府杜卿之可相识?”
“有过几面之缘。”
“几面之缘?”苏丞相冷笑,“几面之缘便惹得他求到皇上跟前,非你不娶了?你如今老实交代,与他可有私情!”
苏锦竹冷了眸色,飞快的低下头,语气却委屈不已。
“女儿在此发誓,与杜公子一向以礼相待,未曾有半点逾越之处!”
苏丞相听到这般誓言,脸色才好转了一些,却还是警告道:“你最好是如此!今日皇后知晓此事已是大动肝火,明日让你娘亲进宫一趟,亲自去与皇后娘娘赔罪。”
原来是皇后闹了一场……难怪这半天宫里也传不出一点消息来。
苏锦竹清楚得很,皇后无非是看着到手的儿媳妇要被人抢了,心里气不顺,便要从中阻挠。
不过她倒没有想到,爹爹会让她进宫赔罪。
苏锦竹撇开眼:“爹爹糊涂了,杜公子就算求娶与我,跟皇后娘娘有何干系,父亲让我去给皇后娘娘赔罪,赔的什么罪?”
她身姿挺直,不卑不亢,说的在理却又毫不客气。
几句话就让苏丞相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勃然大变。
“混账东西!”
还敢顶嘴。
东宫那么好的位置在等着她,她居然不知道珍惜,还敢跟杜卿之牵扯不清,岂不是丢了丞相府的脸?
“啪!”
一个茶杯砸到她脚边,摔得粉身碎骨,茶水溅到她脚面上,有一点点烫,她挪了挪脚往旁边站了站。
苏锦绣顺势扶了扶她,在她耳边劝道:“二叔如今在盛怒中,你又何必与他拗着呕气,还不如先顺着些,也能少吃些苦。”
“谢谢二姐姐。”苏锦竹轻声回了。
旁的事情她还可静待时机,但婚事却不能。
若说它是一场战役,那么杜卿之已经奋勇向前打了头阵,她便不能拖后腿。
所以今日无论爹爹给什么惩罚,她宁愿生受着,也不会妥协去向皇后和太子示好。
苏锦竹再次站直了身子,坚定道:“女儿不去。”
去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跟东宫有牵扯,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苏丞相气结,“你是非要嫁将军府了?”
“只要不入东宫……”
“这东宫你非入不可!”苏丞相沉声打断她,“太子乃正统,往后还有无上的荣耀。老夫自辅佐太子那日起,便决心要辅佐一辈子!如今太子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气,你如此忤逆,可是要置老夫于不忠不义之地?”
苏丞相表明了立场,丞相府站在东宫阵营。苏锦竹既被太子看上,便只能嫁入东宫,绝不能再有二心。
苏锦竹听得心中郁结,怒气充斥着胸腔,勉强存着几分理智才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道:“女儿不想入东宫,还请爹爹成全。”
她清楚得很,几个女儿在爹爹眼里便是为他的富贵仕途铺路的棋子,说什么福气不福气,不过是想借此巴结一番太子罢了。
“反了你了!”好说歹说一番都不行,苏丞相气得咬牙,挥手道:“把这逆女擒住,请家法来!!”
所谓家法,便是一根带刺的马鞭,整体用牛皮制成,里面缠绕了铁丝,又重又结实。一鞭若打在身上,足以使人残废。
这般厉害的东西都请出来了,可见苏丞相是真气到头了。
都到要动用家法的时候了,苏锦绣是真不能再看热闹了。
“二叔三思呀!”苏锦绣挡住几个下人,将苏锦竹护了护,“五妹妹身子弱,可受不住家法,若真有个好歹,到时只怕更不好收场了!”
说完苏锦绣又赶忙推了推苏锦竹,示意她先服个软。
方才听到“家法”时,苏锦竹脑子里确实懵了一瞬,甚至已捏紧了拳头准备好受罪了。
丞相府中还是爹爹做主,她如今硬犟着确实乃下下策。
苏锦竹的神情松了松,挤出些笑意来:“爹爹恕罪,是女儿想岔了。”
“你是个聪明的,能想得通便好。”
见她服软,苏丞相才满意的冲下人摆摆手,摆出一副慈父姿态来。
苏锦竹垂眸,将讽刺全掩了下去,轻声道:“只不过女儿入东宫之事,爹爹打算得尚早。原本皇后娘娘物色的乃是女儿与谢姐姐两人,那时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属意谢姐姐为太子妃,只不过后来出了意外,只剩女儿一人了。”
苏丞相听着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