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楼出事后,刑狱司介入此事,江家人才发现,自家那个整日不学好的少爷,似乎和红鸾楼脱不开关系。
江澄自以为瞒得不错,但他怎么能逃得过自家老爷子的法眼。
江老爷向来对自家这个祖宗很是恨铁不成钢,整日混迹玩乐,天天敲打也无可奈何,但又实在疼爱。每次江澄有什么事,江老爷也都为他勤勤恳恳善后。
这次也不例外。
大概是担心江澄真做出了什么事,又看邵盛之也掺和进来,江家急了。派人几番到柳厢玉这里打探消息。
本就不想与这些烦人的世家打交道,柳厢玉不胜其烦,这才闭门谢了客。
“红鸾楼不过死了个花魁,江家反应却奇怪得很,在下正觉着有些不解。”顿了会,他又道:“两位就来为在下解惑了。”
但他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困扰,相反他看起来明明一派闲适。楚彻觉得有趣,轻轻笑了,这人真是个怪人。
“不过死了个花魁?”邵盛之提了提音量,看向柳厢玉。
他可没有和柳厢玉客气的意思,径直向前坐在了椅上,模样十分放肆:“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可是听说这件事,你全权负责调查。”
“将军看在下,像是在查此案的模样吗?”他轻轻晃了晃头,儒雅地笑着:“我可不敢这样冒然做事,小将军怕是找错了人。”
小将军这三个字一出,邵盛之当即脸色就变了样:“柳厢玉!你不要太不识抬举。”
“哟,生气了。”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反应,柳厢玉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
又接着道:“江家人撬不出自己人的嘴,就想来撬在下的。可惜在下,真是半点不知。”
果然如此。
邵盛之眼神一沉,江澄在红鸾楼做得那些勾当,就连江家人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事?
杨瑞那些话让人不安,江澄能把这事瞒得这般好,连手段高超的柳厢玉都查不出,想必不是简单之事。
“照将军的说法,这红鸾楼大概十分不简单。可惜在下手头此时也没有证据,怕是无法搜查。”
他耸了耸肩,脸上表情有些无奈,眼底却划过一丝狡黠。
一边的楚彻始终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没有插嘴,
但显然他并不能置身事外。
柳厢玉看他一眼,又道:“不过——小世子,你今日怎么也会和邵将军一起?怕不是被邵将军给哄了?”
他这话一出,楚彻一听就明白他话中深意。
这是在敲打楚彻,不要参与这些事。
这确实也没错,毕竟现在楚家自身难保,他牵扯进这些事,若是处理不当,反而连累了楚家。
“柳大人说笑。”
但也意料之中的,楚彻并没有领这份情。
“北地现在虽然窘迫,但也不至于畏手畏脚。”他抬起脸,一双清亮的眼看着柳厢玉:“楚家没做错,自然坦荡,小人可总有一天会无处可藏。”
这一番话让柳厢玉愣了愣,继而又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这份勇气,还是觉得这话有些天真。
一边邵盛之懒懒地看这,听了这话到没有觉着奇怪,楚彻虽然看上去文雅沉静,但可不是什么懦弱无能、一无是处的草包。
“红鸾楼之事,我劝两位还是放弃为好。”柳厢玉回过神,眼中又恢复了原先的情绪:“此事有江老爷子插手,你们是动不了江澄的。”
“这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事。”邵盛之起身,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来时的兴致:“江家还没有那样的能耐。”
见他起身,柳厢玉眼神一闪:“所以将军是要追查到底了?可不要让在下难办。”
“柳大人大可放心,不会威胁到那位的。”邵盛之邪气一笑:“柳大人可是为那位操碎了心。”。
这话让柳厢玉脸色瞬间变了。
顿了一会,他又笑起来,才道:“那,两位随意。”
看着楚彻跟着先已走出房门的邵盛之一同离开,柳厢玉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
他一人站在房里,许久之后,一声悠悠的叹息散开。
此次虽是初见这位传闻中的司寇,也与他交谈不多,但楚彻也大概却能大致知道缘由。
这柳厢玉是褚凌挑选出来的人,天子将许多希望寄托于他,他自然是不想、也不能与他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拨过于亲密。
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得在褚凌的掌控之下,所做的都是天子的意思。
这样看来,邵盛之大概也是与褚凌站在一起的人之一。
这位天子,好像并不是完全的傀儡。
“怎么?”
从柳府出来,邵盛之见楚彻还在皱着眉头想些什么,也没有理睬自己,忽的心情就有些不爽:“小世子对柳司寇这样上心?”
不知道邵盛之又在说些什么,楚彻看他一眼,没有理。
哪知邵盛之更加来劲了,直接上手扯住了他衣袖。
脚步被迫停下,楚彻顿了一顿,转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楚彻眼中清亮一片,邵盛之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忽然道:“小世子可会骑术?”
见楚彻眼中有些疑惑,他又补道:“听说北地,男儿都善骑射。”
“自然会些。”
“那便随我去个地方。”邵盛之冲他一笑,眸子里闪动着点点光芒,看上去不像在打什么好主意。
“嗯?”
这人又发什么疯?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将军又在想些什么,来不及反应,楚彻就被他拉上了马车。
“我要回府。”楚彻冷着张脸。
话虽这样说,但人已经被拉上了马车,他也知道邵盛之多半是不会放自己了。
坐在他身边的邵盛之果然没有回答,像是没看见他那张冷脸似的,反倒还好心情地凑过脸来,冲楚彻笑得灿烂:“小世子想必没有去过军营?”
军营?
他当然没有去过,他也犯不着去那样的地方,但邵盛之身为将军,万军之长,兵营对于他来说想必是最熟悉的地方。
只是,这人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朝辞?”
后楚兵力大半在朝辞,但邵盛之已经许久未曾回到他的朝辞了。
楚彻心中一紧。
看着邵盛之近在咫尺的脸竟也没觉得不对,只道:“你发什么疯?现在回朝辞?”
眼前那张俊脸一愣,继而有些忍不住似的,别过头笑了起来。
那人笑到肩都在颤抖,楚彻也明白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邵盛之根本不可能回朝辞。他一走,褚凌就彻底没有了压制贾家的底牌,瑤都可就要变天了。
“自然不是朝辞。”邵盛之笑完了,又抬起脸看他,眼中还有很多灿然的笑意还未消退:“小世子真是难得这样糊涂。”
确实有些失了分寸,楚彻也知自己有些不对劲,只将眼神沉下来,不再看邵盛之。
“我很喜欢小世子这般。可比平日里冷着张脸可爱甚多。”
那将军转回脸,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冷静了一会,楚彻掀开帘子,见外面的景色,皱起了眉:“这是在往瑤都外走。你要做什么?”
“瑤都太闷了,我带小世子出去玩玩。”邵盛之冲他眨眨眼:“小世子可要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