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撰乃是朝廷官员,翰林梁柱,你仅仗着王舅之身份,便对他如此蛮横,口出不逊也就罢了,甚至意欲驱使刑部对他强加抓捕。”
“连李修撰这等官员,你都敢如此对待。”
“这要是换了黎民百姓,岂不得被你给剥了皮了?!”
牛福闻言大惊,连忙磕头求饶,“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殿下,请你原谅小人吧,小人知错了,小人下回真的不敢了!”
“要让孤原谅你,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本来,云熙说出这番话,牛福内心还在暗喜着自己有救了。
可没想,下一刻,云熙却是用冷冽的口吻宣布道,“蒋大人,以刑部之名义,将牛福,拉出去,斩了吧。”
“……”
全场瞬间哗然。
牛福更是僵在原地,吓得完全不敢置信。
反观李政自己,更是诧异万分。
万万没想到。
皇室成员都如此杀伐果断吗?
干净利落一句话,就要斩首他人?
果然,皇权之下,生杀予夺完全是家常便饭啊!
“晋,晋王殿下,这,这不妥吧……”
蒋忠喃喃着还想帮忙求情。
云熙冷冷瞪了他一眼,“有何不妥?莫非,蒋大人要替那位牛大少接受惩罚?”
“蒋大人,你可别忘了。”
“有关此事,你也有错。”
“你听信牛大少一面之词,派人前来王府抓捕李修撰,甚至不给李修撰任何辩护的机会。”
“孤甚好奇,什么时候,你区区一个刑部侍郎,便能使得如此生杀大权了?”
蒋忠一时哑口无言,半晌这才解释道,“小人之为,确有其因,还请殿下原谅,此事实则是小人受了鲁王殿下的吩咐,这才前来王府行缉捕之事……”
“鲁王?”云熙眯眼,“孤二皇兄?”
见蒋忠点了点头,云熙若有所思。
一旁牛福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晋王殿下,此事背后确实是鲁王的意思,何况小人乃是鲁王殿下的小舅子,鲁王的正妃即为小人的妹妹,有此番关系在前,晋王殿下不可随意处置小人吧……”
牛福自以为,只要他搬出鲁王这层关系,便能让云熙饶他一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云熙唇角却是勾起戏谑的弧线,如此一笑,“你何以认为,孤会看在你与孤二皇兄的关系之面,饶你一命?孤要杀你,难道还得过问于他人乎?!”
牛福懵了。
“蒋大人!”云熙言罢,当即一声令下,“以我晋王之命,将牛福即刻斩首!”
牛福茫然。
蒋忠更是面泛犹豫,满脸均显不安之色。
“怎么?”云熙冷眼横视蒋忠,“孤的话,不好使?蒋大人莫非要抗命乎?”
正当其时。
李政犹豫再三,站了出来,“殿下,鄙人以为,牛福虽是犯了错,但罪不该死,倒不如饶了他。”
云熙眯眼看向李政,“牛福方才以私心而论,乃至意欲将你抓捕入狱,而你此时,却打算让孤饶了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殿下,鄙人以为,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正如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所谓好生之德,方才洽于民心。”
“更何况,此事皆是因鄙人与牛福纠纷而起,而牛福本为鲁王小舅子,倘若晋王为了给鄙人寻得公道,杀了牛福,岂不是就与鲁王发生了间隙?”
“鉴于此,鄙人并不希望晋王兄弟之间产生不和,若是发生了此事,鄙人多有惭愧,实在内疚,因而鄙人才恳请晋王放了牛福。”
云熙闻言一愣,继而仰天长叹,“如李修撰如此良善之辈,今已少见矣!”
但其实,李政的真实想法,并非是为了维护晋王与鲁王皇室兄弟俩的关系。
李政考虑到,晋王与鲁王之间,间隙再大,也不会发展成更大的矛盾。
毕竟皇权之下,天子当朝,兄弟俩自相残杀,只会殃及自身。
但,要是晋王真的杀了牛福,鲁王必然大怒,而后者绝不会对晋王直接动手,反而会将报复的针锋对向李政。
到了那时,李政面对的威胁,可就不是牛福这种小儿科了。
换句话说。
与其忍受牛福的刁难,还不如避免被鲁王惦记。
这才是古今社会的生存之道。
“那便如李修撰所言,饶了你牛福一命。”
“不过……”
云熙眨眨双眼,严肃盯着牛福道,“倘若再让孤发现你刁难李修撰一家,那就休怪孤下狠手了。”
“滚吧!”
牛福连忙磕头,“谢晋王不杀之恩!”
言罢,便跟蒋忠等人匆匆告退离开。
看着几人离开王府的背影。
云熙陡然语重心长道,“李修撰,孤不得不奉劝你一句,朝廷之上,莫谈良善,你虽有良道,但朝廷多是奸人,日后需多加防范,没必要的良善,尽量莫持。”
“孤若无猜错,那牛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日后定要小心。”
“何况,孤那二皇兄,也并非什么圣人。”
“你冒犯了他的小舅子牛福,孤那二皇兄绝不会视而不见。”
“总而言之,小心便是。”
李政讪讪一笑,“多谢晋王相告。”
“不过,鄙人无非草民一枚,虽有幸于翰林院任得修撰一职,可也不会与鲁王产生何等交集吧?”
云熙摇头,“此言差矣,大云王朝主张天下治世,任人唯亲之事,屡屡可见。”
“孤二皇兄,虽将为鲁王,不过他于朝廷之中任有其他官职,当今太常寺少卿便是由他担任。”
“李修撰无非入朝为官不久,因而不曾遇到他,日后若是长久,定能与他见上一面,到了那时,他对你是何态度,未可预见,尚且不知。”
“孤唯恐,二皇兄会对你下手。”
李政本是不以为然。
毕竟。
鲁王是什么地位?
李政自己又没得罪他,他干嘛要对自己下手?
“孤以为,不如这样……”
云熙眸子一转,却是胸有成竹提议道,“反正,孤已决定将你任为侍读,恰好明日朝廷内阁将有一场讲学经筵,届时孤皇兄皇弟或有参与,李修撰不妨以侍读之名,前来一听,也好见见孤二皇兄,以便渐解恩怨。”
李政闻言便是纳闷,内心腹诽,晋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