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官员纷纷以为,云靖定会勃然大怒,责罚李政。
面对龙颜大怒,李政必定无法自辩清白。
然而,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是。
李政献出了一番骚操作。
“哦呵?窦大人此言差矣,我何以为,我乃大贪?”
窦帆不满,“怎么,你还想狡辩不成?这账本记得清清楚楚,虚高得如此离谱,这不是大贪是什么?”
李政讪笑,“嘿嘿,难道窦大人就没有想过,这账本,乃是我故意错写?如若这账本所记载的皆为正确,那么理应所有经费均被用光,可为何,我仍存有一百五十九万两白银呢?”
“这……”
窦帆无言以对。
一众官员也是面面相觑,俨然不明,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端倪。
“圣上!”李政站前一步,拱手请示,“纵然,这个账本为臣所作假,但臣如此做法,有所原因,如若圣上不信,臣可将真正的账本取来,供圣上以及诸位大人监察!”
云靖目露好奇,他很想知道李政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干脆大手一挥,“允!”
李政扭头就跟王腾嘱咐道,“岳父,你回咱家,在我寝室床边第二个柜子的抽屉里,将里面的账本取来。”
王腾诧异,“你小子原来早有准备?既有准备,为何不早告知于我?”
李政讪笑,“我要跟你说了,还能藏得住吗?我要跟你说了,还能叫做惊喜吗?赶紧去吧,将账本取来,接下来便是咱自证清白的关键时刻了!”
王腾自然没有怠慢,屁颠颠出宫而去。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同一时刻。
窦帆悄悄凑近胡升密谈道,“丞相,这究竟如何回事?那小子为何准备了两个账本?”
胡升眸中泛着精光,“想必是那小子早有准备,为了防止朝廷清查账本,故而才伪造了另外一个账本,以此混淆真假。”
窦帆沮丧,“哎,那小子咋的如此聪明?这可咋整,要是那小子早准备了另一个账本,咱岂不是不能拿账本做文章了?”
胡升捋了捋长须,微微一笑,“不必担心,纵然那小子意欲私造账本以假乱真,但账本真假可辨,那小子再怎么瞒天过海,也绝对无法顾及其中的细节!”
窦帆好奇,“何为细节?”
胡升唇角一勾,“那小子私造的账本,定是近期才准备,而王腾从卫尉署取走的那个错误的账本,乃是许久之前便已创制,既然两个账本创于不同的先后时序,那么一定存在新旧差异,一眼便能分辨新旧,何惧那小子以假乱真?”
窦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胡丞相果然英明!只要抓住这个点,质疑那小子摹仿账本,那么他定是无法辩驳!”
很快。
王腾去而复返,手中果然多了一个账本。
周渊接过账本,仔细审阅一番,还未阅尽,他那张苍老的面容顿时浮现几丝诧异。
云靖见状便是好奇,“司农大人,你何故吃惊?”
“回禀圣上,这账本所记载经费出入,实在低于常理。”
云靖更好奇了,“哦?怎么个低法?”
周渊回道,“工民雇佣,每日粮饷一钱半。”
“良松木材,千斤五钱。”
“砖岩石料,万斤八钱。”
当周渊一一报完账本内的经费出入,在场众人尽皆哗然大惊。
只因,这账目完全低得简直离谱啊!
古制白银计算单位,十钱为一两。
一钱白银,折算成软妹币,相当于六十块钱。
每日粮饷一钱半,差不多是一天工资九十块。
木材千斤三百元。
石料万斤四百八。
这价格低廉至极,哪怕是放在共和国时代都无法实现,更别说大云王朝了。
饶是云靖这位天子,更是为这种低价感到极其吃惊,“这,这价格低廉至此,如何做到?”
“嘿嘿!”李政骄傲昂头,“回圣上,这就是我此前错写账本的功劳啦!”
“哦?”
不同于在场官员的懵逼,云靖很快便弄懂了其中的奥秘。
“朕懂了。”
“上一个账本,你之所以错写成虚高之价,为的是吸引工民,以及木材与石料的供应商户,对否?”
李政微笑,“圣上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了臣这种做法的深意。”
“正如圣上所言,臣错写账本之后,便将账本抄写公布于东西两市,令两市各路人士所知。”
“那些工民以及供应商户,听说臣公布账本,设价如此之高,岂能不服?岂不趋之若鹜?”
“因此,便有大量工民以及供应商户参与修桥大业。”
“当然,臣不可能给他们开高价,于是便跟他们说,工民供应两大名额已经招满,要想参与修桥,只能服从臣开的低价。”
“纵然,多数工民以及供应商户,面对如此低价,可能掉头就走,索然无趣。”
“但,臣借此舆论,早已为修桥大业做了宣传,那些着急要钱的工民以及供应商户,自然就会参与其中,接受臣开的低价。”
“一来二去,这在众人看来,无法实现的低价,岂不就能实现?”
李政话音刚落。
众人尽皆哗然不已,乃至对李政投去敬佩的审视目光。
这手段,简直高超得无可比拟啊!
众人甚至诧异,为何李政一个小小的修撰官员,毛都没长齐,便能使出如此精明的手段?
实际上。
这都是李政仿造未来的拆迁思路而想出来的计谋。
以高价诱引,再以低价相告,反反复复,自会令钉子户丧失耐心,无利可图,因此无奈只能接受低价。
看着一众官员诧异大惊的表情,李政傲然一笑,“诸位大人,你们觉得,下官做的如何呢?你们谁还有异议否?”
在场官员,都已对李政佩服不已,哪里还有什么异议?
“我有异议!”
提出质疑的,自然还是窦帆。
“圣上!”窦帆扭过身子,朝着云靖汇报,“臣以为,李修撰虽以此操作解释了为何存在两个账本,可臣觉得账本必定存在蹊跷,既有两个账本,那么谁能保证,其中一个是真,另外一个是假?”
云靖垂眸,“窦爱卿的意思是……”
“臣以为,现在这个账本必然是为虚假,乃是那李修撰近期仿造,不足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