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安歌掏出刘开给她的据证,朝着姜齐光晃了晃。
姜齐光瞧着那据证,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随即面色阴翳道:
“哼!算你狠!”
“不过……国师今日就启程去南城了,恐怕过了年都回不来,这段日子可就再没谁能护着你了!本王有的是机会收拾你!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一甩手,面色如猪肝的走了,还带走了觥水阁原来的奴仆们。
姜齐光突然的退却让宋安歌有些败兴,他不再坚持守在门口,只能说明一件事,苏秋水肯定已经跑了。
果然被家丁们砸开的房间里,窗户大敞着,里面除了些女式的家具衣服外,不见一丝人影。
可房间里若隐若现的馨香味与苏秋水身上的如出一辙。
毕竟像她这种私自逃跑的奴隶,若被主人抓回去,会被打断腿卖掉的,她怎么能不怕。
宋安歌眯了眯眼睛,她就是要苏秋水怕,要苏秋水一直活在惴惴不安的恐惧中!
她刚被喜桃扶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就被一个衣着单薄的丫头拦住。
只见那丫头哭得满脸泪痕,半张脸浮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因为剧烈跑动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我家!请您!……”
宋安歌一下认出来这是李瑜笙的贴身婢女金珠。
她与喜桃一起将金珠扶上马车,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到底怎么了,你别急,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宋安歌见她仍没缓过劲来,只得吩咐车夫,去镇国将军李府。
看金珠这副单薄的衣着,定是急匆匆得从府中跑出来的,连件外套都来不及穿上。
喜桃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包在金珠身上,还不停的搓热捂暖她的手,金珠这才喘匀一口气,在马车上对着宋安歌直挺挺跪下去,哀求道:
“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奴婢知道您是整个京城对我家小姐最好的,您肯定有本事!能救走我家小姐!求求您!”
她的铁靠出事了!?
宋安歌赶紧将金珠扶起来,对上她红肿的眼睛,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她!”
“你冷静些,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金珠抹着眼泪,抽噎道:
“我家小姐的姨母白氏……她们正带着人,逼佘老太君交出镇国将军李府的家主之位,不然就要把小姐带走,嫁给她的病儿子冲喜!”
“我家佘老太君双拳难敌四手!我家小姐身体也未完全康复,动作剧烈一些就咳嗽,也根本招架不住!眼看着就要被强行带走了!”
宋安歌听得心头一跳,她连忙问道:
“那安安的母亲呢?她都不拦着点她妹妹么?!”
金珠听到宋安歌这句话,泪珠子掉得更猛了,
“呜呜呜……就是夫人把她们引进门的!她被她妹妹劝动了,竟也打起了我家小姐的主意,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把整个将军府都陪嫁给娘家,她说……这样,有了男人和娘家靠山,小姐她就不会被随意人欺负了!”
“奴婢是被佘老太君支出来搬救兵的,是她让奴婢来找您!”
“要您无论如何把小姐带走,别让她刚出了魔窟就跳进火坑!”
宋安歌直蹙眉,亦是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李家夫人真是糊涂啊!
且不说要嫁的病秧子能不能做靠山,就算他是个健康人,也不能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
靠山山倒,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幸亏她当时想明白了利害关系,没当场就把属于李府那份赔礼给出去,不然她家更是怀璧其罪,成为一块没人保护的肥肉!
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随意插手别人的家私事,真的稳妥么?
面对哭成泪人的金珠,以及把自己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相信着的李瑜笙和佘老太君,她没办法连去都不去,就拒绝了她们!
这一刻的宋安歌还有几分犹豫,可当她跟着金珠进到内院,看到李瑜笙仅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站在雪地里,满目绝望地将剑横在颈项间时,她所有的犹豫顷刻间荡然无存!
李瑜笙凄厉的哭喊声,震得她背靠的雪梅树都在抖动,扑簌簌的往下落着白雪,打在她的眼睑上,混着眼泪滑落,砸出一个小小的雪坑: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怕我们受欺负!逼我和祖母点头!我呸!只要我死了,就没人能欺负的了我,欺负的了祖母!”
“你们想用我要挟祖母低头!做梦!我宁可死!等祖母百年后,将李府家财散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也绝不便宜你们!!”
风雪呼啸间,吹得她身形都在晃动,一张鹅蛋脸冻得乌青,苍白干裂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眼看着就要把刀刃狠狠割下去,吓得宋安歌目眦欲裂,她连忙扒开所有人,冲过去:
“住手!不要!!”
在那刀刃割破李瑜笙皮肤的同时,她徒手紧握住刀刃,冷冽的剧痛疼瞬间漫出来,她俩的血混在一起,在雪地上绽出朵朵红梅,可她没有在意溢出的鲜红与剧痛,而是直直看着李瑜笙:
“安安!是我!你的姐妹来了!”
她眼中亦盈了热泪,心疼得看着眼睑都结了一层白霜的李瑜笙,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
“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你相信我,把剑放下好不好?”
“你的委屈我都懂!我不会让她们再次伤害了你,我在这!放心!”
李瑜笙先是怔怔看了一眼宋安歌,又把目光挪到面前刺眼的鲜红上,那是宋安歌的血与她的血,她猛地松开刀刃,长剑斜斜插在雪堆中。
李瑜笙发出一声呜咽,仿若濒死的幼兽寻求最后的生路般,死死抱住宋安歌,把头埋在她项间:
“对不起!阮阮!我竟然伤到了你!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他们逼我,逼我祖母!除了自杀,我没办法了!呜呜呜……”
李瑜笙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哭得气都喘不匀,直着打嗝。
宋安歌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李瑜笙身上,话语尾音都隐隐含着哭腔,她捧着李瑜笙的脸,将额头抵在对方额上,哑着嗓子说道:
“李安安,你就是个冤家!你要吓死我了知道么?!”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我才交到你这个朋友,别让我这么快就失去你好么!”
见这冤家浑身都完好着,她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