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被骂,半句不敢反驳,却也没真的退下,只叫其余人待隐蔽些,别碍了慕容谚的眼。
昏睡一夜,风宁在天边刚泛起亮光时动了动身子。
“唔……”
几乎是她出声的同时,琑儿便凑了上来。
“风宁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只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却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风宁有些着急,眉心不自觉蹙起。
琑儿见状不再多问,折身倒了杯温水。
“先润润嗓子,三小姐一直在这儿陪到后半夜呢,还是我和云溪怕小姐熬坏了身子,好说歹说将人劝回去的。”
风宁敛眉,借着她的力半坐起身,只喝了两口就偏过头。
“醒了?”
琑儿方才开了门透气,谢芷柔进来的悄无声息,见她坐起身,眼中立刻有了笑意。
风宁勉力点了点头,哑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您不必忧心……”
本意是宽慰谢芷柔,谁知这话一出反倒叫她沉下脸,风宁赶忙噤声。
“没什么大碍?”
“若昨日来的不是卫徇,寻常大夫遇上这毒只能束手无策,你忘了昨日毒发时的难受了?”
没成想她会在意这个,风宁心中一暖。
“是奴婢一时失言,您莫要往心上去,再气着自己。”
谢芷柔没应这话,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又是哪句说的不对。
站在院中,耳边拂过的风让谢芷柔回神,她目光虚虚落在一株开得正盛的花上。
昨夜回到房里,她一直没能入睡,风宁与人缠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浮现,如果不是顾及她和云溪,风宁安全可以全身而退。
若是她不那么急着去祈福,慕容谚找的人在京城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动手吗?
心中思绪万千,她在院中踱步许久,忽然有了主意。
萧楚晟留在院里的两人平日不怎么显眼,她费了些神才找见她们。
“你们……”
低声吩咐几句,看着二人离去,谢芷柔心中对郁气散去了些。
院角,枝头传来家雀的叫声,不禁将谢芷柔的注意力引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鸟儿只朝着一个方向叫,好像那边有什么似的。
不待她细想,姜氏院里就来了人。
“三小姐,姑奶奶来了,正在夫人院里呢,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文莺来了?
定睛一看,谢芷柔忽然反应过来,这鸟可不就是在朝着姜氏院里叫。
虽是巧合,却叫人心里觉得是个好兆头。
去时,姜氏二人正说到好笑处,面上俱是笑意。
“柔儿来了,快坐你姑姑正说你呢。”
姜氏招手叫了她到跟前,“这不,刚发现她有喜,侯爷在意得不得了,当即将她身边人又筛了一遍,生怕遇上有异心的。”
“侯爷就是太小心了,院里都是跟我许久的人,这一换使唤起来都不顺手了。”
谢文莺说着不情愿,笑得却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分明对他的心意很是受用。
“倒是柔儿,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话锋一转,谢文莺眼底满是关切。
谢芷柔看向姜氏,见她摇头便知,谢文莺尚且不知道自己险些遇害之事。
“您多虑了,我能遇上什么事,爹娘都在呢,那轮得到我发愁?”
她和姜氏都表现得很自然,谢文莺尽管觉得不对劲,却也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好瞒自己的,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那便好,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事想跟你说,若你真遇着难处,我倒不好开口了。”
“您让人知会一声,我去见您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谢文莺闻言有些不赞同,“什么事情值当您跑一趟,叫侯爷知道怕是要说我呢。”
“他敢?”
谢文莺一嗔,表明了来意。
虞侯爷极重视这一胎,便想着叫她娘家人过去陪她几日,这种事情到底是自己来说更妥当些。
“嫂嫂是走不脱了,姝儿……”
稍一停顿,谢文莺笑道:“她那性子过去也不自在,柔儿可愿意去侯府小住几日?”
怕还有一层原因,此前谢芷姝被哄着下毒之事惹了虞侯爷不喜,即便她愿意去,虞侯爷也放心不下。
“合该如此,我晚些时候收拾了衣物便去。”
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是苦了萧楚晟,虞侯府的院墙恐怕不如谢府好进。
思及此,谢芷柔唇角上扬,很快将弧度压下。
“那娘和姑姑说话,我去跟姝儿说说,要是叫她知道的晚了,到时候又要耍小孩子脾气。”
“若是姝儿愿意,叫她也去待两天吧,她在热闹些。”
谢文莺叫住她,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脚下顿住,谢芷柔知道她是在说不计较之前的事,却还是摇摇头。
“不了,那丫头毛毛躁躁的,再惊着姑姑了。”
心意她知道就是了,谢文莺看着姝儿长大,自然不会真的记恨她,可虞侯爷……
不管是为着谁,谢芷姝都不适合出现在虞侯府。
“柔儿说的是,我知道你惦记姝儿,不如留下吃顿饭再回,正好叫柔儿跟你一起去。”姜氏不明就里,顺着她们的话说。
谢文莺接了话茬,再抬头已经不见谢芷柔。
一家酒馆里,角落骤然有人惊呼出声
“什么,你说——”
那人刚站起,立刻被人捂住了嘴按在凳子上。
“你想死不成?”
“这也怪我,还不是你说的……”
两人压低了声音,却架不住他们桌子靠着窗,窗台底下靠了个乞丐。
不知听见什么,那乞丐双眼忽然睁大,稍稍挺直了身子。
不一会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相继起身,一出门便被乞丐拦住。
“你们俩说的我都听见了,要是不想这事情、人尽皆知……”
说着,乞丐抬手比划了个要钱的动作。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想钱想疯了吧?”
嗤笑一声,两人理也不理乞丐,三两步汇入人群。
没想遇着两个硬茬,乞丐气的啐了一口,一回头,刚才坐着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真晦气!”
骂了声,乞丐准备另换个地方。
“等等。”
一人从酒馆走出,叫住要走远的乞丐,“把你听到的告诉我,要是我觉得值,这些都给你。”
乞丐回头,那人手里是一把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