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岳父,岳母。”
萧楚晟拱手作揖,半点没借着身份摆架子。
谢宜忙“诶”了声,虚扶了他一把。
“不必多礼。”
客套几句,姜氏叫了谢芷柔去房里说话,谢宜翁婿两个便去书房下棋。
“夫人,小姐——”
下人急急进来,一时没刹住脚,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谢家老夫人去了,您……”
“什么?”
姜氏下意识起身,握着谢芷柔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道。
“谢家那边来的人,说即便分家,老夫人毕竟……还是想请您和老爷回去一趟。”
下人说得有些支吾,两人立时意识到,那边来的人话说的只怕不怎么好听。
不假思索,姜氏立刻起身往外走,在院门外、遇上了同样得到消息的谢宜。
“小侯爷,你和柔儿先回吧,你们新婚,这事还是避着些好。”
有长公主府的名头在,想来也没人敢置喙。
记着日子,谢芷柔回到长公主府便问起前往边疆一事。
“后天就是陛下定下的日子,你可想好了对策?”
她知萧楚晟不会去,只问应对之策,不问决定。
萧楚晟但笑不语。
谢芷柔再三逼问之下,他才道:“到时我会遵旨离京,三日之内,他会亲自让人追小爷我回来,你等着就是了。”
“当真?”
事关圣意,即便他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此事毕竟人尽皆知,反倒不好运作。
“你还信不过小爷我么?”
“内里详情三两句说不清楚,你且先等着,待我归来之日,自然就分明了。”
萧楚晟神情笃定,影响着谢芷柔心中也放松下来。
“我自是信你,有这话在,余下的我便拭目以待了。”
目光交错,两人间的氛围一变,情意绵绵起来。
虽未亲至,谢家之事长公主府上还是去了人,在众人面前的说辞也是刚有喜事,不便上门。
“嘁,不就是瞧不上如今谢家落寞了么,说来也是老夫人糊涂,好端端的……”
里外忙活的丫鬟听见这话,暗暗嘟哝了句。
话音未落,迎面便撞上了谢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你嘀咕什么?”
丫鬟“噗通”跪地,忙不迭磕头求饶。
“奴婢、奴婢一时妄言,并非有意,还望嬷嬷恕罪!”
嬷嬷满是皱纹的手扬起,将将落下之时,余光看见了府上的客人。
“只此一次,再有下回,我轻饶你不得。”
“是,多谢嬷嬷,多谢嬷嬷。”
连声道着谢,丫鬟弯着腰往后退去。
灵堂内,安氏跪在蒲团上,面上不见悲凄,只低垂着头。
萧楚晟离京之日,谢老夫人上午下葬,他同谢芷柔远远儿看了眼送葬的队伍,二人皆未露面。
“想她一生好强,如今送葬的只这些人,怕黄泉路上也走得不安生了。”
萧楚晟非是会冒犯亡者之人,对着谢老夫人的灵柩,却实在难有悲色。
“管她做什么,人死灯灭,她死后是否风光倒不打紧了。”
“罢了,回罢。”
府中长公主还张罗着为萧楚晟饯别,没得在这事上耽搁了时辰。
午时将过,两匹快马自长公主府而出,自西门直出京城。
长公主府外,谢芷柔搀着长公主,低道:“小侯爷有他的主意,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你这孩子,怎么还安慰起我了?”
长公主语调轻快,似乎并不因着这事烦忧。
“您……”
谢芷柔张了张口,意识到这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哪里肯跟我说什么,只是他从来有主意,向来不叫人担心。”
“再说了,有你在府上,他真能舍得走?”
话里带了些调侃意味,让谢芷柔满心宽慰的话无从开口。
“好了,回去罢。”
见谢芷柔被自己说得无言,长公主拍了拍她手背,“日头正晒呢,叫他晒去,咱们可不受这罪。”
谢芷柔应了声,两人相携入门。
宫中,慕容恒寝宫。
“走了?”
“是,正晌午走的,半点没耽搁。”
盯着长公主府的人躬身,一五一十回了。
因着将萧楚晟跟到了城门外,他并不知晓谢芷柔二人在门前的对话。
事情顺利了,慕容恒心下却更不安稳。
萧楚晟大婚,他正是打着萧楚晟会闹一闹的心思,应对的法子都备下了,他竟走得这么干脆。
“罢,你去吧。”
见从暗卫口中问不出什么,慕容恒摆手将人打发了。
李钊立在慕容恒身侧,觉出他的不悦。
“陛下,是否……”
“不必,再看看。”
慕容恒打断他的话,萧楚晟这般顺从,许真就是成亲之后有了顾忌,若是他再做什么,反倒要将人惹恼。
用过晚膳,谢芷柔在房里坐着,拿了封摊开的请帖。
“二小姐?小姐,您要去吗?”
风宁捧了新沏的茶,一低头就看见了请帖上的名字,眉心微蹙。
谢芷絮的不怀好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如今萧楚晟前脚刚走,她的请帖后脚便来,任谁也放心不下。
“去做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去趟铺子,我莫非闲着没事做了?”
随手将帖子一撇,谢芷柔往起身,自洗漱去了。
风宁看了眼请帖,搁在托盘上收了下去。
一夜好眠,谢芷柔起了个大早,往铺子里去。
这几日总跟萧楚晟在一处,几家铺子的账都落下了,正趁着这时间瞧瞧。
清晨的街道已经有些热闹,这些时日下,大家几乎都认得了谢芷柔,间或有人同她打声招呼。
“谢三小姐,您看今日是否得空,咱们好小心——”
正笑吟吟跟谢芷柔套近乎的人面色骤变,两个字喊破了嗓子。
背后风声将至,谢芷柔要躲已经来不及。
生死存亡之际,袖口忽然被人一拽,剑锋从谢芷柔身侧划过,刺了个空。
动手的人犹不死心,折身还要出招。
那人将谢芷柔一推,拔剑便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灰衣,战在一处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谢芷柔看得提心吊胆,仍不忘分神思索。
她对这人的存在一无所觉,加之这人的身手,想来多半是萧楚晟留下的了。
不过有件事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