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查到，７月１号，也就是上周二的时候，死者曾经把他的车送去洗车店洗过，从内到外彻底清洗的。”
贺延眼底的光消失了，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咱们先把死者这半个月的行程捋一捋。”
“对了，您在他副驾驶座上发现的那几根白色的动物毛发，我们找专家问过了，是属于猫的。”
某高层住宅一层，电梯正在上行，叶青青按下按钮，等了大约五分钟，电梯才又回来。
跟电梯一起下来的是位穿饿了么制服的小哥，所以电梯门一开，她就闻到了一股油泼辣子的香味。
她顺着味道去瞧那位小哥，但他似乎忙得很，唰得一下，人就转弯没影儿了。
她叹口气，木着脸发了会儿呆，“叮”地一声，１８楼到了。
按了密码开门，她发现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再次输入密码，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她的面庞终于又多了几分生气。
她瞧见一个漂亮的如同精灵的小姑娘正在她床上趴着，逗她那只圆眼圆脸一身蓬松白毛的小奶猫。
那是上个月她和叶灵犀回来的路上看见的，叫咪咪，小家伙身体不太好，哪怕养了近一个月，还是瘦瘦的，只有巴掌大。
“你怎么才回来？”叶灵犀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把咪咪抱进怀里，眯着眼一脸享受。
叶青青关了门，将包放在椅子上，手机拿出来充电开机，“你呢，还没回家？”
叶灵犀笑容立刻淡了下来，鼓了鼓嘴巴，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咪咪的毛发，“不想回，回去也是我一个人。”
她追着叶青青坐下，兴奋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他们怎么放你回来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他们不会再抓你了吧？”
见桌上还有半瓶矿泉水，叶青青也没顾得上是不是自己喝过的，咕噜噜灌了几大口，“应该不会了。”
叶灵犀举着咪咪的两只小细腿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催着她说案件详情，又抱怨，“昨天我问来着，他们什么都不跟我说。”
思索片刻，叶青青还是照实说了。
小姑娘可爱的脸蛋皱得像包子，“把毒藏进药里，这可怎么查……”
叶青青瞧了瞧她，又摸了摸咪咪柔软的毛发，只觉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疲惫，“他的药一直乱放，时间跨度又那么长，难查得很。”
精灵般的小姑娘用力点头，义愤填膺，“他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那种人，幸好你没跟他在一起，这种人还是死了好，对吧？”
叶青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缓缓道，“见一个骗一个，如果他活着，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女孩受害。”
可，他们毕竟认识了五年。
曾经他还对她那么照顾。
叶灵犀再次扬起嘴角，还把毛茸茸软乎乎的咪咪塞进她手里，“所以你就不要难过了嘛。”
“是啊，如果他还活着，我应该在想怎么告诉他老婆，怎么告诉他女朋友，怎么让他不要再去骗别的女孩。”叶青青努力得扯出一个微笑。
７月１３号，周日，案发第三天。
贺延带着负责张云白案的几位警员在办公室开会，会议桌前的黑板上用粗糙的笔法画着本案的重点人物关系图，旁边附有照片。
“死者张云白，男，３１岁，于７月１１号晚６点死于氰化钾中毒，毒源是药盒里被更换过的毒胶囊。
据死者的家属和员工反应，死者当天服下的药物最早在６月２７号到２９号放进药盒，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里陪妻子周梦雪和女儿张乔，药盒也一直在死者家里。”
每提到一个人，贺延就用笔在名字上点一下。
“６月３０号，死者驱车去了自己名下的三家公司——我们用Ａ，Ｂ，Ｃ来代指，晚间，他在聚福来餐厅请Ｂ公司的员工吃饭，并将车钥匙交给员工王晨，让他代替自己去车内拿自备的义聚永，说是原厂原浆，咳。
７月１号，死者将车送去了易车洗车店，做了一次全面清洗，期间将药盒遗落在洗车店，又回去拿过，后药盒一直放在张云白公文包内，是否随身携带并不清楚。
７月２号，死者到洗车店提车。
７月３号到４号，死者去了北京，在白天鹅旅馆住了两天，于５号上午回临京，由于４号晚上死者忘记吃药，又把药物带了回来，于１１号晚上吃下。
７月５号，６号，死者大部分时间在陪情人孟晓，５号晚上回过家，由周梦雪补充药物。
７号到１０号一直在三个公司间奔波，其中８号晚上曾带Ｃ公司的人去吃牛排海鲜自助火锅。１１号给叶青青办送别会，当晚案发。
以上，就是凶手可能作案的时间和地点。”
看着几位警员垂头丧气的模样，贺延本想给他们鼓鼓劲儿，却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对了，咱们这位受害人还有顺路送女员工回家的爱好。”
“时间跨度十二天，两个城市，那么多地方，那么些人，这往哪找线索？”小刘忍不住抱怨。
打开药盒换颗药，十秒钟都用不了。就算把所有的监控都调来一帧一帧得看，也不一定能拍着人家下手。
贺延扫了他一眼，“咱们再说毒源，氰化物是危险化学品，虽然应用广泛，但国家管控非常严格。
而根据吴法医的鉴定结果，胶囊里的氰化钾纯度非常高，应该是来源于实验室。
我问过吴法医，氰化钾是剧毒，实验室制取虽然不难，但非常危险，一些小实验室也会直接购买，但需要多道手续，普通人不容易拿到。
凶手要么通过一定渠道以相对高的价格购买，要么有认识的熟人，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到有资质的实验室询问一下。”
一个皮肤略白，身材精干的青年警察问道，“既然氰化钾是剧毒，想安全地把它装胶囊里也不容易吧，是不是也得买点专业的设备？”
贺延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想法是好的，值得鼓励。
不过我也问过吴法医，氰化钾看起来跟白糖差不多，他做了个实验，用挖耳勺就能把白糖塞满一胶囊，全程用了不到10分钟，一点儿没粘手。”
精壮的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了头，旁边小刘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延从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又继续道，“咱们再说嫌疑人，死者最近两年生意和合作伙伴都非常稳定，没跟人起过矛盾，最明显的是情感纠纷。
张云白虽然花心，通过公司兼职的平台找过不少女朋友，但大部分很快就分手了，近一个月都没联系过。
跟他维持长期关系的有三个，周梦雪，孟晓，叶青青。”
他厚实有力的手重重地敲在三个人的名字上，“犯罪嫌疑人应该就在她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