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蟹笼谍战
咸腥的海风裹着蟹市喧闹扑面而来，楚舟蹲在青石板垒的摊位前，指尖捻起一只挥舞螯钳的青蟹。蟹壳上沾着几粒湿沙，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楚哥儿，这筐蟹可是今早刚捞的！"隔壁摊子的王麻子扯着嗓子吆喝，眼角却朝斜对角新来的蟹贩子瞥了瞥。那汉子头戴竹笠，粗布短打上沾满蟹膏，可裤脚半点没沾潮气。
楚舟慢悠悠将蟹扔回竹篓，青蟹"咔嚓"钳住篓边芦苇。他掸了掸衣摆沾的蟹沫，冲王麻子笑道："麻子叔，今日蟹市倒热闹，连琉球口音的兄弟都来凑趣了。"
竹笠汉子闻言肩膀一僵，手中挑蟹的竹签"啪"地戳进蟹眼。青绿汁液溅在粗布衣襟上，他却恍若未觉，只顾低头摆弄蟹篓。
"可不是嘛！"王麻子会意，抄起木勺敲响铜盆，"难得贵客临门，咱摆个醉蟹宴如何？老张家的十年黄酒正愁没下酒菜！"
蟹市顿时炸开锅。渔妇们搬来长条木板往滩涂上一架，孩童抱着陶罐穿梭斟酒。竹笠汉子刚要退步，早被三五个盐工架住胳膊："兄弟远道而来，不尝尝醉蟹可白走这趟！"
楚舟掀开酒坛泥封，醇香混着海风散开。他舀起一勺琥珀色酒液浇在蒸熟的青蟹上，蟹壳遇热发出"滋滋"轻响。"这是拿牡蛎灰煨过的黄酒，专克蟹寒。"他笑着将最大一只醉蟹推到竹笠汉子面前。
汉子喉结滚动，竹笠下渗出细汗。眼见渔民们大快朵颐，只得硬着头皮撕下蟹腿。酒气冲鼻的蟹肉入喉，他忽然瞪圆了眼——这酒竟比黑水船帮最烈的烧刀子还呛人！
"好酒量！"楚舟又给他满上一海碗。不过三巡，汉子便踉跄起身，竹笠歪斜露出脖颈刺青——赫然是黑水船帮的浪涛纹！
"哎哟，这位兄弟醉了要跳舞哩！"王麻子突然拍腿大笑。只见汉子双臂乱挥，两腿打着摆子横移，活像只被煮红的醉蟹。孩童们围着拍手唱道："横着爬，竖着晃，黑心蟹公学蟹娘！"
楚舟趁乱摸向汉子腰间，指尖触到硬物。正要细探，醉汉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乍现！说时迟那时快，滩涂上叠放的蟹笼"哐当"震颤，数十枚铁蒺藜破空而来，却在离楚舟寸许处齐齐转向，"叮叮当当"粘在笼壁磁石上。
"好个磁石笼！"赶海归来的老渔头杵着船桨喝彩。原来楚舟早将磁石碾粉混入藤条，编蟹笼时特意加厚四角。此刻阳光一照，笼壁吸附的暗器泛着幽幽蓝光，正是黑水特制的淬毒铁棘。
竹笠汉子酒醒大半，转身要逃，却被泼来的醉蟹汁糊了满脸。王麻子抄起挑蟹的竹竿往他膝窝一戳，汉子顿时跪进滩涂。"哎呦，这礼可行大了！"渔妇们哄笑着甩出补网用的麻绳。
楚舟从汉子怀中摸出个油布包，展开竟是半截青铜蟹钳。钳齿参差如钥，沾着腥臭黑液。"蓬莱锁眼..."他摩挲钳柄刻纹，心头猛跳——这纹路竟与阿鲛耳坠上的鲛人泪痕一模一样！
"楚哥儿！潮头有黑旗！"瞭望的渔童突然尖叫。众人抬头，见海平线隐约冒出三桅船影。楚舟将青铜钳揣入怀中，反手抛给王麻子一袋磁石粉："劳烦叔伯们给客船'洗洗甲板'。"
咸湿海风里，他最后瞥了眼瘫成烂泥的密探。醉蟹的醇香还未散尽，新一轮风暴已压上潮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