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万鱼来朝
咸风裹着鱼腥味糊在脸上，楚舟蹲在观礼台上串贝壳灯笼。栓子撅着腚往旗杆上挂咸鱼干，豁口麻绳勒得手掌直冒血珠子：“楚哥儿！这‘渔场开放日’的招牌咋瞧着像吴婶晒的裤衩？挂出去不怕南洋人笑掉大牙！”
“笑他祖宗！”楚舟反手将贝壳串甩成个绳圈，套住栓子撅起的屁股，“这叫‘百鱼朝宗灯’，懂不懂文化输出？”话音未落，东南海面“哗啦”浮起串气泡，三艘官船贴着暗流靠岸，船头挂的避邪符纸糊得比春娘熬的虾酱还厚。
阿鲛无声无息攀上九宫格渔池的竹架，腕间蛟绡带浸了夜光贝粉，在日头下泛着幽蓝。少女指尖蘸着海水在池壁疾画——先描旋涡纹，再添个歪扭的“危”字。楚舟眼皮一跳，抄起竹簸箕就往池里扣：“栓子！把老赵头腌海蜇的陶瓮全搬来！”
春娘拎着鱼叉从藻田钻出，裙摆上粘的荧光蟹籽簌簌掉：“楚郎君！县衙师爷带着戥子来了，说要验咱的‘生态成果’！”
“验他祖宗！”楚舟一脚踹翻想溜的赵四眼，“把这‘七色珍珠蚌’端上去，保准亮瞎他的狗眼！”老神棍的道袍让咸鱼汁泼得硬如盔甲，跑起来“咔咔”响：“海、海神娘娘托梦说这是祥瑞……”
观礼台前人头攒动，楚舟拎着木槌猛敲铜锣：“诸位瞧好了！这九宫格渔池——乾位养鲭鱼，坤位育紫菜，巽位的虎头鱼专治黑水船帮的脚气！”说着掀开青布，砗磲壳中卧着枚鸽卵大的七彩珍珠，日头一照晃得师爷的金丝眼镜直打滑。
琉球商人林老板的金牙在人群后闪了闪：“楚掌柜，这蚌壳莫不是染坊泡过的？”
“泡你个头！”楚舟反手将珍珠往臭鱼篓一塞，“栓子！给林老板尝尝‘镇海醒神珠’！”腥咸汁水“滋啦”溅上对方锦袍，惊得师爷的戥子“当啷”落地：“粗、粗鄙！”
阿鲛忽然拽过楚舟衣袖，蛟绡带缠住他手腕猛震。池中鱼群齐刷刷摆尾，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四海归元”四个大字。围观人群哗然，王铁柱的闺女举着笤帚尖叫：“海神显灵啦！”
“显你祖宗！这叫‘科学降雨’！”楚舟抡起竹筒往池里吹气，驯养的荧光乌贼应声喷墨，墨汁遇风化作漫天星斗。春娘更绝，抡起腌菜坛子往池中砸，泡椒水混着夜光贝粉燃起幽蓝火墙，惊得县衙师爷一屁股坐进咸鱼筐。
混乱中，三艘黑水舢板悄然混入表演船队。鬼爪七独眼充血，弯刀挑开浪沫：“姓楚的！今日定要你这渔场变坟场！”刀锋触及船帮的刹那，阿鲛颈后疤痕蓝光大盛，怀中镇海鼎碎片应声震颤。
“七爷赶着演压轴戏呢？”楚舟甩出浸油渔网罩住敌船，“栓子！上‘百贝撒网’！”二十名渔娘应声扬手，淬了辣椒面的贝壳天女散花般砸向黑水喽啰。林老板的胖手刚摸向毒药囊，春娘的鱼叉已钉穿他袖口：“哟，琉球的伴手礼够别致啊！”
子时将至，楚舟拎着龙涎香火把点燃主灯。九宫格渔池忽地泛起涟漪，千百尾鲭鱼列阵跃出水面，鱼鳞映着火光拼出巨鲲驮鼎的图腾。人群惊呼未歇，池底突然“咕咚”冒起靛蓝泡沫——鱼群竟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楚哥儿！有人投毒！”栓子鬼叫着指认林老板。那厮袖中滑落的瓷瓶尚在淌绿汁，瓶身黑水纹与县衙师爷的扳指如出一辙。楚舟抄起毒瓶往师爷领口一塞：“大人尝尝七爷特供的‘醒脑汤’！”
阿鲛倏然跃上池中高台，蛟绡带缠住潮汐钟猛拽。海水“轰隆”倒灌入池，毒汁竟逆流回缩，凝成个歪扭的“祭”字。楚舟福至心灵，抡起船桨拍向磁石闸门：“转乾位，开巽门！”
驯养的虎头鱼群应声冲入泄洪口，叼着毒囊直扑黑水舢板。鬼爪七暴退间撞翻火把，官船旗帆“轰”地燃成火球。琉球商船趁机调头，林老板的金牙“当啷”砸在甲板上：“楚舟！你私通渊族……”
“通你祖宗！”楚舟反手将金牙塞进蚌壳，“栓子！记下来——这叫‘琉球贡珠’，值八百斤臭鱼干！”
混乱平息时，老里正的山羊须粘着发光藤壶，颤巍巍捧来账册：“新增七种鱼苗，县衙的奖赏……”
“赏他个头！”楚舟一脚碾住师爷的乌纱帽，“告诉县丞，再敢伸手——”他甩出浸毒账册，纸页遇风即燃，“下回烧的就是他祖坟！”
咸风掠过恢复秩序的渔场，楚舟瘫在观礼台下啃硬如石板的鱿鱼干。阿鲛蘸着夜露在池壁勾画，血色漩涡的纹路渐显。栓子突然鬼叫：“楚哥儿！幼鲸搁浅了！”
浪涛冲刷处，幼鲸正剧烈抽搐，呕吐物中混着块符文密布的龙涎香。楚舟抠下符文细瞧，腥臭黏液竟与镇海鼎渗出的毒汁如出一辙。系统提示音在脑中炸响：【深渊污染扩散至12%】。
“楚郎君！海水变红了！”春娘一鱼叉钉住浮起的青铜碎屑。阿鲛颈后疤痕蓝光暴涨，蛟绡带缠住楚舟手腕急画——旋涡纹中心赫然添了个“渊”字。
楚舟将龙涎香往臭鱼篓一塞，咧嘴笑得发狠：“栓子！明日晒八百斤海带——”
“又、又要腌毒汁？”
“不！”他望向血色蔓延的深海，瞳底映出巨鼎阴影，“给渊族捎句话——楚爷的咸鱼坛子，专镇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