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藤壶陷阱
月黑风高夜，潮水退得比往日急。楚舟蹲在礁石后头，指尖蘸了点藤壶黏液，对着灯笼细瞧：“老赵，你闻闻这味儿，像不像王三刀那厮三天没洗的裹脚布？”
“呕——”老赵捏着鼻子倒退三步，“楚哥儿，咱非得用这腌臜玩意做陷阱？”
楚舟拎起竹筒晃了晃，里头黏稠的液体拉出银丝：“这可是宝贝，藤壶榨汁混珍珠粉，晒干了比铁钉还结实。”说着往礁石缝里倒了些，眨眼功夫就凝成透明胶膜，浪头打来纹丝不动。
春娘提着灯笼过来，裙角沾满夜露：“楚郎君，东南角布完了，阿旺他们正在船坞抹最后几桶。”她忽然掩嘴轻笑，“就是味道太冲，把值夜的狗都熏跑了。”
三更梆子刚响，海面飘来几声夜枭叫。楚舟趴在海藻堆里，肘边搁着个装满藤壶液的猪尿泡。黑影憧憧间，七八条舢板悄没声息贴岸，领头的独眼汉子挥刀低喝：“给老子烧了养殖网！”
“哗啦——”
最先跳船的海盗一脚踩进黏液坑，靴子顿时焊在礁石上。后头收势不及的撞作一团，有个倒霉蛋脸朝下栽进未干的胶池，再抬头时黏着满嘴牡蛎壳，活像生了副贝壳牙。
“中计了！”独眼汉子举刀要劈，刀身却被横空飞来的猪尿泡砸个正着。腥臭黏液溅了满脸，眼皮瞬间黏得只剩条缝。更要命的是这胶见风就硬，他越是挣扎，头发和胡须就越缠成乱麻。
岸上忽的亮起十几盏灯笼，楚舟拎着铜锣蹦出来：“黑水的兄弟大半夜送人头，咱得敲锣打鼓迎客啊！”说着“咣”一记重锣，惊得海盗们肝胆俱颤。
老赵带人提着木桶围上来，专往海盗裤裆泼黏液。有个机灵的想脱裤子逃命，谁知裤腰早和屁股黏作一团，稍一用力就扯得嗷嗷叫。阿旺笑得直打跌：“楚哥儿，这可比逮螃蟹痛快！”
待到东方泛白，十二个“胶人”整整齐齐码在滩头。楚舟蹲在独眼汉子跟前，用竹片刮他胡子上的藤壶壳：“说说，谁派你们来的？”
“呸！老子......哎哟！”独眼汉刚要逞凶，春娘提着刚熬好的热胶过来，作势要往他裤裆淋。吓得这厮连珠炮似的招了：“是王疤脸！他说要报盐霜帆的仇！”
楚舟闻言挑眉，忽然瞥见独眼汉后颈隐约有青纹。他抄起竹片使劲一刮，黑血混着脱落的皮屑下，赫然露出半枚鱼鳞状刺青。春娘倒抽冷气：“这纹样......和阿鲛姑娘后颈的疤......”
话音未落，独眼汉突然眼球暴突，脖颈青筋根根鼓起。楚舟急吼“退开”，却见那海盗七窍冒出黑血，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不过喘口气的功夫，好端端的人竟化成一滩腥臭黑水，里头浮着几片带血鱼鳞。
滩涂上一片死寂。老赵颤巍巍拄着鱼叉：“楚、楚哥儿，这这这......”
楚舟用竹枝拨弄鱼鳞，脸色比晨雾还沉：“去请阿鲛姑娘，再叫大伙把防御工事再加三成。”他起身望向海天交界处，那里阴云密布，隐约有雷声滚动。
当日晌午，船坞里热火朝天。楚舟把剩下的藤壶胶掺了细沙，教渔民补船缝。阿旺握着猪鬃刷犯愁：“这黏糊糊的能顶用？”
“你懂个卵！”老赵一巴掌拍他后脑勺，“昨儿半夜老子亲眼见着，这胶把黑水的破船板黏得比王八壳还硬实！”说着示范性地往船缝一抹，胶体遇水迅速膨胀，眨眼填平了半指宽的裂缝。
春娘提着食盒过来，见状笑道：“楚郎君这法子妙极，修补速度比往常快了三倍不止。”她掀开食盒，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藤壶肉炊饼，“用楚郎君教的法子，拿黏液当黏合剂，饼子都不掉渣呢！”
众人哄笑着领吃食，谁也没注意阿鲛独自蹲在礁石滩。她指尖摩挲后颈疤痕，海风送来零碎的低语——那是独眼汉化鱼前最后的惨叫，用的竟是渊族古语。
暮色降临时，楚舟在新建的瞭望塔上钉最后一块木板。这座用藤壶胶黏合的木塔歪歪扭扭，却硬是扛住了三波潮头。他望着海面零星漂来的黑水碎帆，忽然眯起眼——西南方有艘帆船正偷偷下锚，帆影间闪过熟悉的鱼鳞纹。
“老赵！”楚舟甩出响箭，“带二十人抹黑包抄，记着鞋底多涂黏液！”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滩涂，楚舟蹲在竹棚底下，捏着半块牡蛎壳往灯笼骨架上比划。春娘抱着一摞晒干的鱼鳔纸路过，抬脚就踹他后背："楚大场主，客商船队都进港了，您还在这儿磨贝壳呢？"
"这叫点睛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