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盐卤退敌
月色被浓云吞没，盐场四周的芦苇荡簌簌作响。楚舟蹲在盐垛后，指尖捻起一撮盐粒，咸涩的颗粒在掌纹间簌簌滚落。"这风里带着腥气，"他眯眼望向远处海面，"黑水那帮腌臜货，今夜怕是要来。"
"东家！"盐工老陈猫着腰窜过来，裤腿上还沾着盐霜，"龟孙子们划船过来了，乌压压七八条船！"他话音未落，远处海面果然亮起几点幽绿磷火，鬼火般飘忽着逼近盐田。
楚舟抄起铁勺敲响晾盐架，铛铛声刺破寂静。"按计行事！"他低喝一声，二十几个盐工立即掀开盐垛上的草席。月光下，十口大陶瓮冒着腾腾热气，瓮中浓稠的盐卤正咕嘟冒泡——这是白日里熬盐剩下的底汤，此刻被烧得滚沸。
"请君入瓮的热汤备好了。"楚舟勾起嘴角，抄起木瓢舀起一勺盐卤。滚烫的卤水溅在沙地上，瞬间滋啦作响，腾起白烟。
黑水船帮的舢板已悄悄抵岸。领头的是个疤脸汉子，腰间别着鱼叉，蹑手蹑脚踩上盐田。他身后跟着三十余匪徒，个个蒙面执刃，靴底包了麻布，落地无声。
"姓楚的龟孙定在盐仓里做梦呢！"疤脸压低嗓门狞笑，"待会儿先烧盐垛，再......"
话未说完，暗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请君喝汤！"
疤脸还未及反应，漫天滚烫的盐卤便兜头泼来。老陈抡圆胳膊甩出木瓢，沸腾的卤水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正浇在疤脸肩头。杀猪般的嚎叫顿时炸响："烫死爷了！"
二十几个盐工齐声吆喝，木瓢翻飞如织。滚烫的盐卤雨点般泼向匪群，沾衣即烫起水泡。有个矮个匪徒慌不择路，竟一头撞进盐垛，整张脸埋进盐堆，顿时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我的眼！腌死老子了！"
"缺德腌臜货！"老陈边泼边骂，一瓢卤水精准浇在某个要冲过来的匪徒胯下，"请你喝断子绝孙汤！"
楚舟闪身避开劈来的鱼叉，顺手抄起盐铲拍在对方膝窝。那匪徒惨叫跪地，被他反手一铲盐拍进嘴里："尝尝新晒的霜盐！"咸苦的盐粒呛进喉管，匪徒咳得涕泪横流。
混乱中，疤脸突然暴喝一声："撤！快撤！"他脸上燎泡狰狞，拽着几个手下就要往船上逃。楚舟眸光一凛，抬脚踹翻旁边备着的竹筒——筒里早塞满晒干的刺海胆。圆滚滚的海胆骨碌碌滚到船板，匪徒们踩上去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礼尚往来！"楚舟高声道，"黑水的弟兄们，这海胆刺配盐卤伤，消肿止痒有奇效！"
疤脸最后是被手下拖上船的。船桨仓皇划动时，他扒着船沿嘶吼："楚舟！老子迟早把你腌成咸鱼！"
盐工们举着木瓢追到岸边，老陈扯着嗓子回骂："等您带着澡盆子再来，爷爷给您搓背！"众人哄笑中，黑水船队歪歪斜斜遁入夜色。
楚舟正要查看伤员，突然瞥见滩涂上有物什反光。拨开盐霜一看，竟是顶青铜头盔，内衬麻布上绣着歪扭线路——分明是幅海图。老陈举着火把凑近，突然倒抽冷气："东家看这礁石标记！"
火光跃动间，楚舟瞳孔骤缩。海图标注的孤岛方位，竟与阿鲛昨日捡到的镇海鼎碎片出土处完全重合。他摩挲着头盔边缘的鱼鳞纹，忽觉掌心血纹微微发烫，似在呼应什么。
"陈叔，明日找铁匠打口新锅。"楚舟忽然轻笑，"要能装下三担盐卤的。"
"东家这是......"
"既然黑水总坛爱喝热汤，"他指尖轻点海图上的骷髅标记，"咱们总得熬锅大的送过去。"
海浪拍岸声里，头盔内衬的绣线隐隐渗出血色。楚舟没看见，背后盐垛的阴影中，半片青铜鼎甲正泛着幽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