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蛎山祭礼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蛎山，楚舟蹲在礁石后头，捏着根蟹腿剔牙。远处火把连成长龙，村巫举着青铜铃铛叮当乱摇，白胡子在风里抖得像晒干的鱿鱼须。
"海神发怒！非得用童男心头血浇蛎山，才能平息灾祸！"村巫扯着嗓子喊，两个黑水帮的汉子架着哭成泪人的渔童往祭坛上拖。那孩子脚上的草鞋都蹬掉了，露出沾满泥巴的脚丫子。
"放你娘的咸鱼屁！"楚舟啐掉蟹壳，从礁石后头蹿出来，"昨儿个我还瞧见你往蛎山底下埋火油罐子，这会儿倒装起神棍来了？"
人群嗡地炸开。王寡妇攥着腌鱼叉往前挤："我就说蛎山冒黑烟古怪！原是这帮黑心肝的作妖！"她身后七八个渔妇跟着举鱼叉，叉尖上的咸鱼干晃得跟旌旗似的。
村巫脸色铁青，铃铛摇得越发急促："亵渎神灵！快把这外乡人绑了！"黑水帮的人刚要动，楚舟一脚踹翻祭坛边的陶罐，哗啦啦滚出几十个稻草扎的小人，个个胸前贴着黄符纸。
"不是要童男祭吗？"楚舟拎起个稻草人往火堆里一抛，"您老要多少有多少，管够！"稻草遇火轰地窜起三尺高，惊得人群连连后退。
蛎山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楚舟摸出个海萤囊往礁石上一摔，蓝莹莹的光晕漫开，只见成千上万只牡蛎哗啦啦张开壳，齐刷刷转向光源。月光下，蛎肉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瞧见没？"楚舟又摔碎个萤囊，"蛎精不爱喝血，就馋这点亮光！"渔童们破涕为笑，捡起碎萤囊往海里扔，蛎群跟着光点起起伏伏，活像片会动的银毯子。
村巫抄起香炉要砸，被王寡妇一咸鱼拍在手背："老不修！去年还说我家灶王爷要童女祭，敢情是惦记我腌的黄花鱼！"渔妇们哄笑着围上去，村巫的白胡子差点被鱼叉勾成麻花。
楚舟趁机撬开祭坛石板。青苔覆盖的青铜鼎里，密密麻麻刻着血藻纹路，鼎底还黏着几片未燃尽的符纸。他蘸了点海水抹在鼎沿，符灰竟渗出猩红液体，在石板上汇成"祠堂东阁"四个字。
"楚大哥！"阿鲛气喘吁吁跑来，腕间鲛珠手链叮咚作响，"黑水帮的人在祠堂后墙挖洞呢！"她脖颈后的疤痕微微发烫，在月光下泛着淡金纹路。
蛎山突然剧烈震颤。楚舟眼疾手快拽开阿鲛，只见方才的祭坛裂开道缝，半截青铜鼎耳咕噜噜滚出来，耳孔里黏着团腥臭的黑藻。
"快看！"赶海的老李头举着火把凑近，"这藻丝跟第八卷毒死刘老汉的玩意儿一模一样！"人群顿时炸了锅，几个黑水帮的想溜，被渔民用渔网兜头罩住。
楚舟用蚌壳挑起黑藻，冷笑："难怪要童男祭，敢情是拿活人养毒藻！"他转头对阿鲛使个眼色，"劳烦春娘带人去祠堂，就说......"话音未落，海面突然传来凄厉号角声。
二十艘黑帆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汉子。他手中令旗一挥，漫天火箭如流星雨般砸向蛎山。楚舟抄起祭坛上的青铜鼎往头顶一挡，鼎身嗡嗡震颤，竟将火箭尽数弹开。
"撤！"面具人见势不妙正要调头，忽见海面泛起诡异蓝光。方才被萤囊吸引的蛎群不知何时聚成巨浪，哗啦一声将黑帆船拍成碎片。面具人跌落时，青铜面具裂开半截，露出道蜈蚣似的疤痕。
楚舟掂了掂青铜鼎，发现鼎足刻着行小字："血藻饲于东阁梁......"他眯眼望向祠堂飞檐，那里正晃过一道黑影。
"得嘞！"他踢了脚还在装死的村巫，"劳驾您老带个路，咱们去会会真正的'海神'！"
海风卷着火星子掠过蛎山，王寡妇拎着咸鱼叉踹开祠堂门时，梁上悬挂的藻丝正滴滴答答淌着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