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蟹瘟横行
楚舟蹲在滩涂边，两根竹筷夹着只青蟹翻来覆去地看。那蟹壳上布满黑斑，两只螯钳无力地耷拉着，活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楚哥儿，这都第三筐病蟹了！"春娘提着竹篓过来，篓底还在淅淅沥沥滴着腥水，"老刘头说这是蟹神发怒，正张罗着要宰猪头祭海呢！"
"祭海要是管用，母猪都能上树了。"楚舟把病蟹扔进石灰桶，滋啦一声冒起白烟。他这现代水产专业高材生，实在搞不懂古人怎么连细菌感染都能扯上神明。
远处忽然传来敲锣声，里正家的二小子边跑边喊："瘟蟹爬上岸啦！瘟蟹爬上岸啦！"几个渔民抄起竹耙就往滩涂冲，活像见了倭寇袭村。
楚舟赶到时，正撞见老刘头举着火把要烧蟹塘。老人花白胡子直颤："瞧瞧这蟹壳上的黑符！分明是海王爷降的疫咒！"
"您老先等等！"楚舟一把夺过火把，火星子差点燎了裤脚，"这黑斑是鳃霉病，撒石灰水就能......"
话没说完，阿鲛突然扯他衣袖。少女不会说话，只把刚剖开的病蟹递过来。蟹壳内侧赫然浮现暗红纹路，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符咒。
"还真有咒语？"楚舟差点咬到舌头。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渊族古籍残页，就着火光比对——病蟹壳上的纹路竟与"海瘟篇"记载的诅咒术一模一样！
"两脚兽！两脚兽！"脚边竹篓里突然传出怪叫。楚舟吓得一哆嗦，定睛看是只虎皮鹦鹉，正歪头盯着他手里古籍。
春娘噗嗤笑出声："这是今早琉球商船送来的赔礼，说是会学人话。方才里正家小子喊瘟蟹，这扁毛畜生倒学得快。"
鹦鹉扑棱着翅膀蹦到楚舟肩上，张嘴又是："母猪上树！母猪上树！"
围观渔民哄然大笑，方才紧张气氛消散大半。老刘头趁机凑过来："楚哥儿，这咒文......"
"八成是黑水船帮搞的鬼。"楚舟蘸着石灰水在沙地上画示意图，"他们在上游投了带咒的病蟹苗，潮水把病菌带进咱们渔场。当务之急是......"
"楚老板！楚老板！"盐田方向跌跌撞撞跑来个人影。王三刀那泼皮满脸石灰粉，活像戏台上的白脸奸臣："您快瞧瞧去！病蟹全往盐田爬呢！"
楚舟赶到盐田时，差点被眼前的魔幻场景惊掉下巴。成千上万只青蟹正排着诡异队形横穿盐田，最前排的举螯开路，后面的用蟹脚勾连成串，活像条会移动的黑色锁链。
"这他娘是中邪了！"王三刀抄起铁锹就要拍，被楚舟死死拦住。
"不能硬来！你瞧它们行进方向。"楚舟眯眼望向东方。月华如水，照得海面银光粼粼，蟹群分明是朝着蓬莱方位移动。
阿鲛忽然拽着他往盐田深处跑。少女赤足踏过盐垛，月光下颈后鱼鳃状疤痕泛着微光。待拨开层层盐包，楚舟倒吸冷冷气——盐堆下竟埋着半截青铜鼎足，鼎纹正与蟹壳咒文呼应！
"好家伙，搁这儿玩瘟疫公司呢？"楚舟气得踹了鼎足一脚，反倒震得自己脚趾生疼。肩头鹦鹉学着他的腔调怪叫："瘟疫公司！瘟疫公司！"
春娘抱着石灰桶追来时，正撞见这荒诞一幕：少年瘸着腿跳脚骂街，哑女蹲在地上用盐粒摆卦，青铜器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还有个聒噪鹦鹉上蹿下跳。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春娘抄起木勺敲桶，"盐工说蟹群啃穿了防水席，再不管盐田就废了！"
楚舟抓过石灰粉往蟹群里撒，病蟹顿时滋滋冒烟。谁知后排蟹群突然叠罗汉似的垒起蟹墙，硬生生挡住石灰粉。月光映在层层叠叠的蟹壳上，咒文竟连成完整的镇海鼎图案！
"得找病根！"楚舟扯过阿鲛就往回跑，"春娘姐，准备二十斤醉虾！王三刀，带人去挖排水沟！"
养殖场里，楚舟把最后半坛烧刀子浇进虾桶。醉醺醺的虾群刚倒进病蟹池，立刻被蟹群撕得粉碎。不过半盏茶功夫，吃过醉虾的螃蟹们开始东倒西歪，螯钳在空中胡乱比划，活像群醉汉耍酒疯。
"就是现在！"楚舟抄起竹篓冲进池子，专挑壳上咒文最深的病蟹抓。阿鲛突然扯住他衣角，少女沾着石灰的手指在蟹壳上快速划动——那些咒文竟随着蟹壳温度变化时隐时现！
"低温显形......高温消失......"楚舟眼睛一亮，"快！生火盆！"
当篝火燃起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烤热的蟹壳上咒文逐渐消退，而放在冰桶里的病蟹却浮现出更多符文。虎皮鹦鹉凑到冰桶边歪头打量，冷不防被只垂死病蟹夹住尾羽，扑棱着满屋乱飞："海王爷饶命！海王爷饶命！"
"是温度！诅咒靠低温激活！"楚舟激动得差点打翻火盆，"王三刀！带人把石灰水烧到滚开！春娘姐，把所有病蟹集中到东滩！"
月落西沉时，渔民们在滩涂上架起十口大铁锅。沸腾的石灰水浇在病蟹堆上，黑烟裹着腥气冲天而起。阿鲛突然指向海面——所有幸存病蟹正集体面朝东方，螯钳有节奏地开合，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它们想渡海去蓬莱......"楚舟攥紧手中古籍残页，"黑水船帮这是要借蟹群传播瘟疫！"
话音未落，海上忽然传来号角声。二十艘黑帆战船乘着夜色逼近，船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怪人，手中令旗挥动间，蟹群竟如得军令般加速涌向深海！
"两脚兽！两脚兽！"鹦鹉突然炸着毛尖叫。楚舟转头看见阿鲛颈后疤痕蓝光大盛，少女抓起把盐粒撒向海面，正在冲锋的蟹群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黑水船队汹涌扑去。
月光下，楚舟看见面具人手中的青铜鼎部件，正与自己白日所见的鼎足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