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鲎甲护舷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楚舟脸上，他蹲在船坞边，盯着滩涂上几只慢吞吞爬行的鲎。那硬壳生物拖着剑尾，在沙地上划出蜿蜒的纹路，活像一群披甲老翁在散步。
"楚先生，您再瞧这鲎壳能瞧出金子来不成？"船匠赵大锤提着铁凿凑过来，裤脚还沾着木屑，"咱这'黑蛟号'的护舷都叫暗礁啃成筛子了，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楚舟指尖戳了戳鲎壳凸起的棱线，突然笑出声："赵师傅，您说这鲎壳若放大百倍，嵌在船帮上如何？"
"您莫不是被日头晒糊涂了？"赵大锤瞪圆了眼，"咱渔船要的是桐油泡过的硬木，这玩意——"他抬脚轻踢鲎壳，那灰褐甲壳"咚"地闷响，"当个夜壶还嫌硌得慌！"
两人正拌着嘴，远处忽然传来哭嚎。只见渔妇春娘揪着个半大小子的耳朵往船坞拖，少年怀里还死死搂着个陶罐。"小兔崽子偷摸熬鱼胶，险些把柴房点了！"春娘气得直喘，"楚先生快给评评理！"
少年阿旺梗着脖子嚷："我这是试新胶粘船板！上回赵叔说旧胶见了潮就化......"话音未落，陶罐"啪嗒"摔在礁石上，半凝固的鱼胶淌出来，竟黏住几只路过的招潮蟹。
楚舟眸光一闪，弯腰抠起块鱼胶细瞧："鲎壳作甲，鱼胶为筋，再掺些碎铁......"他猛地拽过赵大锤的皮尺，对着鲎壳比划起来，"护舷不用整块铁皮，仿这棱纹打制鳞甲，用鱼胶交错黏合，遇撞击时层层卸力！"
"可铁甲沉重......"赵大锤还在嘀咕，楚舟已掏出炭笔在沙地上画开："您瞧，每片甲留指宽缝隙，潮水过隙时还能提速！"笔尖戳向鲎壳尾部的螺旋纹，"这儿刻上避浪符——咳，我是说雕些吉祥云纹。"
三日后的黄昏，船坞飘起烤鱼香的时辰，第一副鲎甲护舷终于嵌上"黑蛟号"。暗青铁鳞映着晚霞，船帮仿佛长出龙脊，引得全村老少围着啧啧称奇。
"这纹路瞧着眼熟......"老舵手陈三爷眯眼凑近，烟杆头忽地往甲片某处一磕，"哎呦！这云纹里咋还藏着鱼骨头似的细线？"
楚舟后背瞬间绷紧——那分明是熔了青铜鼎碎片后，自然浮现的渊族符文。他赶忙抓起把牡蛎壳粉往护舷上一抹："您老眼花啦，这是新调的防锈粉......"
祭拜鲎神的仪式偏在这节骨眼开场。赵大锤领着船匠们抬出三牲，香烛刚点着，忽见护舷上的符文在暮色中泛起幽蓝微光。"鲎神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渔民们哗啦啦跪倒一片。楚舟眼睁睁看着阿旺那小子掏出竹筒要接"神水"，急得一脚踹翻供桌上的酒壶："是铁粉反光！反光！"
试航那日，天边滚来乌压压的雷云。楚舟攥着半块鼎耳碎片缩在船舱，听着外头陈三爷骂骂咧咧："龟孙天气，老子新编的渔网还没下......"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颠，惊涛轰然拍上舷窗。
"左满舵！暗礁群！"瞭望手的嘶吼混在风浪里。楚舟踉跄着扑到护舷边，眼见丈高的浪头裹着断木砸来。铁鳞甲片"锵锵"震响，蓝光如游蛇窜过层层符文，那巨浪竟在距船身三尺处生生劈开！
"海神娘娘护佑啊！"舵手们哭喊着伏地叩拜。楚舟却被飞溅的浪沫糊了满脸，咸涩海水呛进喉咙——方才浪裂的瞬间，他分明看见护舷脱落处闪过青铜光泽。
待风浪稍息，赵大锤举着油灯来检视护舷，灯影忽地定在某片甲缝："奇了，这凹槽里咋嵌着块生锈的铜片？"楚舟凑近一瞧，鼎耳上的"震"字在锈迹下若隐若现，耳边骤然响起系统的机械音：【检测到镇海鼎组件，重组度+5%】
"定是前朝沉船的破烂。"楚舟面不改色扯谎，袖中手指死死掐住掌心。阿旺不知从哪钻出来，举着个铁片兴奋大叫："楚先生，我捡到护舷掉落的鳞甲了！您瞧这纹路像不像......"
"像你个头！"楚舟一把夺过铁片，"明日开始，全船护舷缝里给我塞满海藻！省得你们这群皮猴瞎捡'破烂'！"
海天交界处，最后一缕霞光没入黑暗。楚舟摩挲着袖中发烫的鼎耳，望着船员们围炉烤鱼的喧闹身影，忽然觉得这鲎甲护舷当真妙极——既能镇浪，还能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