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怒海争渡
岫远2025-08-13 11:212,853

  第8章怒海争渡

  夜色如墨,咸涩的海风裹着潮气灌进底舱。楚舟半跪在船骸裂缝旁,借着鲸油灯的微光擦拭鱼骨匕首。刀刃映出细密浪花纹,一道发丝般的裂痕横贯其间——三日前与海盗搏杀时,这柄救过他三次性命的利刃终究崩了缺口。舱壁渗下的海水在脚边积成浅洼,倒映着摇晃的灯影,像极了幼时阿爹教他观星用的铜盆。远处传来浪头拍打礁石的闷响,一声声如擂鼓敲在心头。

  “楚哥儿!潮信乱了!”舱外喧哗骤起,二虎裹着咸腥的海风冲进来,蓑衣上的水珠砸在船板哒哒作响,

  "东南浪头反涨了三尺!"少年人嗓音发颤,脖颈还粘着白日里晒网的碎藻。手里攥着的潮汐绳结已散了大半——那是用红藻与渔线编成的测浪器。

  楚舟指尖抚过桌案上的潮信笺,鱼皮纸边缘被烛火熏得焦黄。按祖辈传下的算法,笺上密密麻麻,今夜本该是退大汛的安稳时辰,可自酉时起,成群的灰背鸥便哀鸣着往内陆飞,连滩涂上最机灵的招潮蟹都缩进深洞,只留满滩凌乱的爪痕。他忽地想起三日前那场血战——王三刀独眼迸出的毒火,比夜叉戟上的寒光更瘆人。刀锋划过船板时激起的木屑,至今还嵌在甲板缝里。

  “把晾晒的珍珠装箱沉底,叫陈伯带人把铁蒺藜网布到外海沟。”他抓起墙上挂的鲨皮鞘,冷硬的鞘身硌着肋下,旧伤隐隐作痛,“让吴婶带妇孺躲进礁洞,洞口用海带封严实——记得撒上驱鲨粉,用牡蛎壳压住海带边角。”

  话音未落,一道凄厉的鹰哨声刺破夜空。瞭望台上的铜锣炸响,混杂着老船匠陈伯变了调的嘶吼:“黑水旗!是黑水船帮!”

  楚舟奔上甲板时,咸腥的海风里已掺进硫磺味。三艘双桅帆船已呈钳形逼来,船首像狰狞的夜叉戟泛着幽光。

  浪头撞在包铁撞角上,碎成惨白的沫子,却掩不住敌船吃水线泛着的油光——那是猛火油遇浪不熄的凶兆。

  二虎猫腰窜到弩机旁,麻利地扯开遮雨的油毡布,二十架改良弩机在月色下泛着冷铁寒光。弩臂上缠着防滑的鲛鱼皮,绞盘转轴涂了厚厚一层鲸脂——这是楚舟带着渔工们熬了三夜才改成的机括。

  "楚郎君——"王三刀的狞笑混着浪声传来,黑袍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听说你捡了琉球人的宝贝?老子这颗头值三百两雪花银!"那独眼海盗头目立在船头,腰间弯刀鞘上镶着七颗血珊瑚珠,正是去年劫掠闽商船队的证物。

  楚舟反手将鲸油泼在箭垛上。二十架改良过的诸葛弩齐齐转向,这是他带人花了半月将诸葛弩卡槽拓宽,的成果——原先只能射穿木板的铁矢,如今配上浸透松脂的箭头,便是包铁船身也能凿出碗口大的窟窿。

  二虎咬牙转动绞盘,弩机转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绷紧的牛筋弦在月色下泛出青白。弩箭浸过松脂的箭头擦过鲸油,在夜色里淌出粘稠的痕迹。

  弩机咔嗒声里,他瞥见敌船吃水线泛着异样的油光——是猛火油!

  “放!”

  铁矢离弦的刹那,东南海面忽现点点幽蓝。成群的夜光水母被暗流推涌,触须缠上敌船舵板。王三刀座船猛地一滞,聒噪的咒骂声中,楚舟福至心灵,抄起备在箭垛旁的海萤粉迎风扬撒——这是渔娘们晒制鱼干时驱虫的土方,混着鲸油竟腾起蓝荧荧的火星!这法子原是老渔夫醉酒后胡诌,说早年见过夜光藻附在船底引鱼群,不想今日派上大用场。

  “点火!”

  浸过松脂的箭簇遇粉即燃,拖着蓝荧荧的尾焰扎进敌帆。黑水船帮的旗幡"轰"地一声巨响,霎时化作火蛇,映得海面亮如白昼。老渔民们突然齐声高呼:“鬼船!龙王爷的鬼船来收人了!”

  楚舟定睛看去,燃烧的帆影倒映在密密麻麻的水母群间,竟似有无数幽冥船队破浪而来。海盗们哪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的被吓破了胆,竟有几个胆小的对着幻象跪倒磕头,连王三刀的怒骂都被浪声盖了过去。。

  “就是现在!”楚舟扳动船骸暗藏的机关。锈蚀的铁链绞盘咯咯作响,养殖区的铁闸轰然洞开。驯养半年的的虎头鱼群嗅到血腥味,发狂般撕咬落水海盗——这些凶物平日喂的都是腐鱼烂虾,此刻獠牙毕露的模样,连二虎都打了个寒颤。

  "楚哥儿!左舷!"陈伯嘶吼着抛出渔网。楚舟旋身闪避,一柄飞斧擦着耳廓钉入桅杆。惨叫声中,他眼角瞥见王三刀的座船突然加速,——那船竟舍了侧翼两艘副船,孤注一掷直冲船骸龙骨!包铁船头犁开海浪,甲板上海盗疯狂泼洒猛火油,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楚舟踉跄抓住缆绳,怀中的青铜残片硌得生疼。胎记灼热如烙铁,他猛然想起前日拾得的琉球海图——那图上标注的暗流,正该在此刻转向!

  “砍锚!”他暴喝出声。五十斤重的石锚应声坠海,船骸借着暗流之力险险擦过撞角。王三刀收势不及,船身"咔嚓"卡进尖礁群,包铁船板顿时扭曲崩裂,整艘船卡进养殖区的尖礁群,包铁船板顿时扭曲崩裂。二虎抄起鱼叉就要跳帮,却被楚舟一把扯住后襟:“等浪打横!西南暗潮将至!”

  话音未落,西南忽涌来一道暗潮。楚舟甩出钩索荡上敌船,鱼骨匕首划开猛火油桶。王三刀独目充血扑来,弯刀劈下的瞬间,楚舟矮身将油桶踹向火药舱。火折子凌空划出弧线,爆燃的气浪掀翻三人。腥咸的血糊住右眼时,他忽然记起前日拾到的琉球海图——胎记灼热如烙铁,指引他摸向货舱角落的暹罗陶罐。

  罐身还沾着新鲜海泥,封口麻绳浸着潮气。王三刀的血手掐上后颈的刹那,楚舟反肘击中他肋下旧伤——那是去年争夺渔场时留下的暗疾。陶罐砸在舱板迸裂,金灿灿的谷粒泼洒而出,竟与《南海异闻录》中记载的耐旱海稻一般无二!楚舟指尖捻开一粒稻壳,内里莹白如玉,隐隐透出淡青纹路——这分明是闽南老农念叨过的"翡翠芯",传闻能在盐碱地扎根三丈深。

  “我的!琉球人要的就是......”海盗头目癫狂嘶吼,却被底舱炸裂的轰鸣打断。咸水喷涌而入,方才的撞击竟撕开了船底旧伤。

  楚舟将稻种塞进鱼篓,翻身跃上桅杆。底舱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咸水喷涌而入——方才的撞击竟撕开了船底的旧伤。

  “楚哥儿!”二虎驾着小舢板破浪而来。楚舟将稻种塞进鱼篓纵身入海,身后传来王三刀困兽般的嘶吼:"老子还会回来的......"

  黎明时分,船骸甲板淌着未干的血迹。

  楚舟蹲在船骸清点缴获。十八个完好的暹罗陶罐堆在角落,耐旱稻种在晨光下泛着琥珀色。陈伯颤巍巍捻起一粒:“这......这真能在盐碱滩活?”

  “《闽书》有云,占城稻穗长而无芒,耐旱涝。”楚舟将稻种浸入海水,粒粒沉底不浮,“掺入滩涂淤泥育苗,再引潮沟蓄淡水,荒滩变粮仓......”

  说着用鱼骨匕刨开湿沙,混着碎贝壳的沙土簌簌落入陶碗。二虎蹲在旁边看得真切——楚哥儿虎口新结的痂,和去年教他编渔网时留下的旧疤叠在一起。

  “楚哥儿!”话音未落,礁石堆头吴婶的惊叫打断话头。滩涂尽头的礁石堆里,哑女阿鲛浑身湿透地昏倒在乱石间,掌心紧攥着半片银鳞——足有巴掌大,边缘锋利如刃。楚舟摩挲鳞片内侧的紫黑黏液,胎记突地刺痛——昨夜火光中那双覆鳞的利爪,绝非人力所能驱使......

  "楚哥!"二虎指着东南海面惊呼。燃烧的敌船残骸正缓缓下沉,气泡间隐约有巨影游弋。楚舟默默将银鳞收入鱼篓,转头吩咐二虎:"把陶罐埋进礁洞,用海蛎壳盖住——有人在找这些东西。"

  朝阳跃出海面时,滩涂上已不见血痕。吴婶带着妇孺修补撕破的渔网,陈伯敲打着变形的弩机转轴。

  唯有歪斜的夜叉船首像半埋沙中,独目空洞地望着天际,似在无声诘问这怒海争渡的因果。楚舟蹲在船骸最高处,望着掌心稻种在晨光中流转金芒——该去寻老秀才讨教《齐民要术》了。

  胎记突地刺痛。楚舟望向东南海域,燃烧的敌船残骸正在下沉,气泡间隐约有巨影游弋。他攥紧银鳞,昨夜幻象中那双覆鳞的利爪在脑海浮现——那绝非王三刀能驱使的......

继续阅读:第9章 渔场雏形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赶海:我在古代开渔场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