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蜃楼锚点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楚舟蹲在灯塔顶层的铜镜阵前，指尖沾了沾唾沫测风向。阿鲛抱着一筐蛎壳蹬蹬爬上木梯，喘着气道："三百六十五片，全按潮汐图磨成凹面了！"
"正好对应农历天数。"楚舟抄起两片蛎壳对着月光比划，贝壳边缘泛出细碎银辉，"等子时潮位涨到七分，把镜阵转向巽位——"
"楚先生！黑水船帮的哨船往蛎山湾来了！"放哨的春娘提着灯笼冲进灯塔，裙角还粘着几粒海瓜子。楚舟眉头一跳，抄起案上的潮汐历书砸向墙角木箱，"哐当"一声惊得箱后窜出个黑影——原是负责盯梢的渔童阿毛，嘴里还叼着半条烤鱿鱼。
"让你盯着海面，倒躲这儿偷吃？"春娘揪住少年耳朵，鱿鱼须颤巍巍悬在嘴边。阿毛疼得直咧嘴："那帮孙子船头挂满黑幡，隔着二里地都闻见馊味了！"
楚舟抓起蛎壳往镜阵卡槽里插，嘴角却翘起来："来得巧，正愁没人试这'海市蜃楼阵'。"说着踹开窗板，月光如瀑倾泻而入，三百多片蛎壳同时折射出冷光，在漆黑海面投出晃动的光斑。
阿鲛突然"咦"了一声。只见渔村方向飘来星星点点的荧光，近看竟是渔民们划着小舢板，将白日里刻了心愿的贝壳抛向光斑处。愿贝入水的刹那，荧光倏地暴涨，沿着光斑轨迹连成蜿蜒航线，直指东北海域。
"当初谁说往贝壳里灌夜光藻汁是瞎折腾？"楚舟得意地撞了下阿鲛肩头，却见她脸色骤变。海面传来破浪声，三艘黑帆船如巨鲨撕开光带，船头撞角寒光凛凛。
"抛钩索！"黑蛟号上传来嘶吼。楚舟抄起铜锣猛敲三下，灯塔底层立即响起"嘎吱"绞盘声——十八面缀满碎镜的渔网从灯塔基部弹射升空，月光经层层折射，竟在半空凝出蓬莱仙岛的虚影。黑帆船上的海盗们顿时炸了锅："宝船！快看雾里有宝船！"
楚舟憋笑憋得胸腔发颤。那幻影分明是照着他昨日画的茅厕改良图投射的，偏这群睁眼瞎当成仙家楼阁。眼见黑蛟号调转船头直冲幻影，他连忙朝楼下喊："老吴头！快把三号镜阵往右偏半寸！"
"偏个锤子！镜框被藤壶糊死了！"楼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回音。幻影突然扭曲成怪异形状，乍看像条翻肚的胖头鱼。正全速冲锋的黑蛟号猛地打横，船身擦过暗礁群，木屑纷飞中传来舵手的惨叫："他娘的幻术有诈！"
楚舟扒着窗框笑出眼泪，冷不防一支火箭"嗖"地钉在窗棂上。黑蛟号甲板站出个独眼大汉，手中火把映得脸上刀疤狰狞："姓楚的，交出蜃楼秘图，留你全尸！"
"想要秘图？"楚舟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晃了晃，"拿你们船头那对夜明珠来换！"纸包迎风散开，纷纷扬扬的鱼鳞粉迷了海盗眼——原是阿毛常备的烤鱼调料。
趁对方揉眼的功夫，楚舟抄起竹筒朝海面吹响暗号。潜伏在礁石后的蚌壳筏齐齐掀盖，渔民们将早备好的臭鱼烂虾投向敌船。腥气引来的海鸥群如乌云压顶，海盗们挥刀砍鸟毛，反倒被鸟粪糊了满脸。
"就是现在！"阿鲛突然拽过楚舟的右手，将他掌心血纹按在镜阵中心。原本渐散的幻影骤然凝实，竟显出黑蛟号侧舷的破洞——那是上回风暴留下的旧伤。海盗们见幻影中的自家船正在沉没，顿时军心大乱。
楚舟趁机带人驾着小舟贴到黑蛟号下，甩出带铁钩的渔网缠住桅杆。春娘抡起腌菜坛砸晕守舱海盗时，阿毛已经窜进厨房，抱着酱缸欢呼："好多虾酱！够吃三个月！"
舱底突然传来闷响。楚舟举着油灯往下照，只见角落木箱渗出青苔，撬开竟是半人高的青铜鼎盖。盖面浮雕刻着巨浪托日的图案，浪尖处八个古篆随光影流转："鼎合蓬莱，渊开天门"。
"难怪黑水帮死咬不放......"楚舟指尖抚过铭文，系统提示音在脑中炸响。阿鲛突然扯他衣袖："快听！"
甲板上传来老吴头变了调的吆喝："楚先生！那帮孙子又杀回来了！"
海风送来黑蛟号残部的怒骂，中间还夹着句浑话："偷船贼！还我祖传酸菜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