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远航之誓
晨雾未散，渔港已是一片喧嚣。楚舟立在船头，指尖摩挲着巨鲲船队新装的藤壶甲板，耳边尽是铁锤敲打木榫的“咚咚”声。老渔民王二狗抱着一捆海草绳踉跄上船，嘴里还叼着半块咸鱼干：“楚老大，这绳结按你说的，绑了九重‘锁浪扣’，保准龙王爷来了都扯不断！”
“龙王爷扯不断，你倒先啃咸鱼啃得欢。”楚舟瞥了眼他鼓囊的腮帮子，顺手抽走鱼干扔给桅杆上蹲着的渔童阿毛，“留着喂海鸥，省得它们总惦记咱晾的鱼鲞。”
船队十二艘大船，船身皆覆着牡蛎壳烧制的灰泥，远看如一群铁甲巨兽。船尾新挂的“千帆灯”随风轻晃，灯罩是用晒干的巨藻膜糊成，里头灌了荧光藻汁，夜里能照出三丈青光。春娘领着渔妇们往灯上刻祈福纹，刀尖划过处，隐约现出“四海永安”的篆字。
“楚舟哥，祭品齐了！”阿鲛提着竹篮跃上甲板，篮中贝币垒成小山，最顶上还搁着三颗浑圆的黑珍珠。她颈后的四海血纹今日格外鲜亮，仿佛感应到什么。楚舟低头瞥见珍珠表面映出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昨夜祠堂密室中，那尊新掘出的青铜鼎残片——鼎腹刻着“九洲之外，渊怒未平”，让他心头无端发紧。
“起锚，祭灯——”
随着号子响起，千帆灯逐一亮起，渔民们肃立船头，将贝币投入海中。浪花卷着荧光，宛如星河倾落。村巫敲响鼍皮鼓，苍老的吟唱混着童谣在雾中荡开：“踏渊破浪，再镇八荒……龙王殿前借盏灯，照我儿郎归故乡！”
楚舟攥紧舵轮，掌心血纹隐隐发烫。他正要扬帆，忽听身后“噗通”一声——王二狗跪在甲板上，死死抱住一筐腌海带：“楚老大，带上这个！外海的鱼可比咱村娃子还挑嘴，没点零嘴哄不住……”
“你是怕自己饿着吧？”阿毛骑在桅杆上嗤笑，顺手抛了颗蛤蜊砸他脑门。众人哄笑间，楚舟已转动舵盘。巨鲲船队破开晨雾，像一柄利刃刺向茫茫东海。
三日后，子夜。
楚舟盯着罗盘上乱转的磁针，眉头越皱越紧。连日的风平浪静透着诡异，连最爱闹腾的箭鱼群都躲得无影无踪。阿鲛蹲在船边撩水，忽然“咦”了一声：“潮水变黏了……”
话音未落，天际炸开一声闷雷。原本墨蓝的海面陡然翻涌，巨浪如千万只白骨利爪撕向船队。
“降帆！抓稳——”
楚舟的吼声被狂风绞碎。一道紫电劈过，他瞥见浪尖上竟立着个人形黑影，袍袖翻飞如鸦羽。再要细看，船身已猛地倾斜。阿毛尖叫着从桅杆滑落，被王二狗一把拽住裤腰带：“小崽子，早让你少吃两碗饭！”
“那是……龙门漩！”阿鲛突然指向左舷。
海面不知何时裂开一道深壑，漩涡中浮出密密麻麻的青铜残柱，柱身缠满荧绿海藻，像极了祠堂密室里那尊镇海鼎的花纹。楚舟的血纹骤然灼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顺着经脉往心口扎。他踉跄扑到舵轮前，拼死转舵，却听“咔嚓”一声——
舵盘崩裂。
巨鲲船队如落叶般被吸入漩涡。楚舟在颠簸中死死扒住船栏，最后一眼看见阿鲛化作一道青光跃入海中，长发如藻散开，颈后血纹照亮了漩涡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巨影……
黑暗。
再睁眼时，咸腥的海风里混着一股铁锈味。楚舟吐出半口浊水，撑起身子四望——船队歪斜地漂在一片陌生海域，天幕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浪涛声闷如巨兽低吼。
“楚老大！快看这个！”王二狗举着半截断桨奔来，桨头粘着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刚捞上来的，瞧着像鼎耳朵……”
楚舟指尖刚触到那物，脑中便炸开一声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管理员基因。”他浑身剧震，这声音……竟与穿越前实验室的智能系统一模一样！
“楚舟哥！”阿鲛湿淋淋地爬上船，手中紧攥着一块青铜残片。那残片纹路扭曲，既像盘踞的海蛇，又似交错的齿轮。她喘息着摊开掌心，一道血口正渗着荧蓝的液体：“漩涡里有东西……在吸我的血。”
楚舟接过残片，血纹与鼎纹相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残片突然浮空拼合，眨眼凝成一尊半人高的青铜方鼎。鼎身纹路蠕动如活物，一道电子音混着渊族古语轰然响彻海天：
“欢迎归来……楚舟。”
船身"咯吱"作响，桅杆上晾晒的鲞鱼干劈里啪啦砸在众人脑门。渔童二狗子顶着条鱼尾巴，哭丧着脸喊："舟哥，咱这是要喂龙王爷还是咋的？"话音未落，整艘船猛地一沉，四周忽地寂静无声。
浓雾散去时，众人惊得险些跌进海里——百丈深的海底竟矗立着一座青铜巨城。城墙嵌满碗口大的齿轮，缝隙间蠕动着贝壳般的鳞甲，活像条吞了铁匠铺的巨鲸。
"这...这莫不是龙王的水晶宫？"老渔民陈叔哆嗦着摸出烟杆，却见楚舟抄起根绑着磁石的竹竿，往海里一探。竿头"咔"地吸住块青铜板，板面刻满蝌蚪状的符文，细看竟与镇海鼎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什么水晶宫！"楚舟啐了口咸涩的海水，"这八成是渊族老祖宗打的铁，比县衙师爷的算盘还精妙。"他话音未落，海底突然亮起千百点幽蓝火光，数不清的青铜鱼群摆着铁尾扑来，鱼嘴开合间寒光凛凛。
"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