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暗潮再起
海风裹着咸腥味卷过滩涂，几个赤脚渔童蹲在礁石缝里掏蛎子，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怪叫。众人抬头，见老渔民陈三跌跌撞撞从浅滩跑来，裤腿卷到膝盖，手里攥着块青黝黝的物件，活像被鬼撵了似的。
“楚场主！楚场主在哪儿？”陈三一脚踩进泥坑，险些把怀里的竹篓甩飞。篓里几条黄花鱼扑腾着尾巴，鱼眼瞪得溜圆。
楚舟正蹲在盐田旁教村妇改良晒盐架，闻言拎起衣摆便跑。春娘在后头喊：“当心脚底下！昨儿刚撒了藤壶籽——”话音未落，楚舟已踩中滩涂上黏糊糊的藤壶黏液，“哧溜”滑出丈远，一屁股坐进泥水里。
“春娘你这藤壶陷阱……倒是先贴个告示啊！”楚舟抹了把脸上的泥浆，腰间玉佩叮当乱响。几个渔童憋着笑凑过来扶他，被他一瞪眼，又缩着脖子溜去摸蛎子了。
陈三冲到跟前，哆嗦着递上那物件。楚舟接过来一瞧，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边缘犬牙交错，表面爬满蝌蚪似的符文。阳光一晃，竟泛出幽幽绿光。
“今早在虎头礁捞蛏子，网子突然沉得拉不动。”陈三比划着，唾沫星子乱飞，“我当是捞着石斑鱼了，结果拽上来这晦气玩意儿！刚摸了一把，眼前就冒金星，瞧见好些铁鸟在天上乱窜，还有巨人拿光剑互砍……”
楚舟指尖抚过残片纹路，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一串乱码。他心头一紧，面上却笑道：“陈叔怕是昨夜偷喝阿旺家的地瓜烧，把海蜇皮看成天兵天将了？”
围观渔民哄笑起来。阿旺从人群里探出脑袋：“楚场主明鉴！我家的酒坛子早让这老馋猫摸空了！”
楚舟趁众人说笑，悄悄往残片滴了滴海水。绿光骤亮，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他袖中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险些把残片扔出去。
是夜，楚舟独驾舢板摸到虎头礁。残月悬在海天之间，潮水退去的礁石上爬满藤壶，乍看像披了层铁甲。他摸出残片贴近岩壁，绿光竟顺着石缝渗入海底。
“哗啦”一声，某块礁石后闪过黑影。楚舟佯装弯腰捡贝壳，袖中暗扣的磁石粉已蓄势待发。黑影猛然扑来，他侧身一滚，磁石粉撒了个空——那东西竟踩着浪头腾空跃起，鳞甲在月光下泛着青蓝幽光。
“好家伙，穿这么厚实赶海不嫌闷得慌？”楚舟嘴上调侃，后背已沁出冷汗。黑影双瞳赫然浮现四海纹，利爪擦着他耳畔划过，削断几缕发丝。
缠斗间，残片“当啷”落地。黑影身形一滞，楚舟趁机甩出缠满藤壶的渔网。那怪物被黏液糊了满脸，发出声似人非人的低吼，纵身扎进海里。
楚舟捡起残片，发现绿光更盛。另半块残片竟从礁石缝里浮出，两相拼合，纹路严丝密缝地组成幅海图。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字警告：「新锚点生成中——九洲外海·未命名区域」。
“楚场主！”远处传来春娘的呼喊。楚舟忙将残片塞进鱼篓，扭头见春娘提着蛎壳灯深一脚浅一脚跑来，“祠堂供桌底下那坛腌蟹……哎哟你脸上怎么挂彩了？”
楚舟摸摸脸颊血痕，咧嘴笑道：“方才追只贼鸥，叫藤壶划的。腌蟹怎么了？”
“别提了！阿旺那混小子偷吃半坛，这会儿正抱着肚子在茅房打滚呢！”春娘叉腰跺脚，蛎壳灯晃得楚舟眼花，“说是尝了蟹黄觉得腥，又往里倒了半壶醋……”
楚舟憋着笑往村里走，鱼篓里的残片突然震动。他借口查看晒盐架溜到僻静处，见海图某处标记正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东海与琉球交界处。黑影的低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深渊……不止一处。”
潮声渐响，楚舟望着海天交界处若隐若现的渔火，掌心摩挲着玉佩上的四海纹。篓中残片的绿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如蛰伏的兽瞳。
“楚老大，这绳结按你说的，绑了九重‘锁浪扣’，保准龙王爷来了都扯不断！”
“龙王爷扯不断，你倒先啃咸鱼啃得欢。”楚舟瞥了眼他鼓囊的腮帮子，顺手抽走鱼干扔给桅杆上蹲着的渔童阿毛，“留着喂海鸥，省得它们总惦记咱晾的鱼鲞。”
船队十二艘大船，船身皆覆着牡蛎壳烧制的灰泥，远看如一群铁甲巨兽。船尾新挂的“千帆灯”随风轻晃，灯罩是用晒干的巨藻膜糊成，里头灌了荧光藻汁，夜里能照出三丈青光。春娘领着渔妇们往灯上刻祈福纹，刀尖划过处，隐约现出“四海永安”的篆字。
“楚舟哥，祭品齐了！”阿鲛提着竹篮跃上甲板，篮中贝币垒成小山，最顶上还搁着三颗浑圆的黑珍珠。她颈后的四海血纹今日格外鲜亮，仿佛感应到什么。楚舟低头瞥见珍珠表面映出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昨夜祠堂密室中，那尊新掘出的青铜鼎残片——鼎腹刻着“九洲之外，渊怒未平”，让他心头无端发紧。
“起锚，祭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