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新生之光
海风裹着咸腥味拂过滩涂，楚舟蹲在礁石旁，手里的竹篓装了半筐青蟹。远处渔妇们正扯着嗓门吆喝：“今儿收的蛎子能堆成山，可得叫琉球那帮红毛商客开开眼！”
“楚大哥，你篓子漏了！”渔童二狗子赤脚奔来，指着从他竹篓缝隙里溜走的螃蟹哈哈大笑。楚舟手忙脚乱去堵，反倒被蟹钳夹住指头，疼得直甩手，惹得晾网的汉子们哄笑一片。
自打镇海鼎重塑四海，这渔场便一日比一日兴旺。原先被黑潮蚀得发灰的滩涂，如今铺满金灿灿的沙贝，潮沟里鱼群翻涌如银缎。楚舟卸了渔盟主的担子，成日混在渔民堆里摸虾逮蟹，倒比从前扛鼎镇海时更像个庄稼把式。
“楚爷，祠堂外头立碑了！”春娘挎着满篮紫菜路过，冲他努努嘴。楚舟抬头望去，只见村口乌泱泱聚着人，两座青石碑巍然矗立，碑顶雕着鲛人踏浪的纹样。老村长正颤巍巍往碑前供三牲，嘴里念叨：“双圣女佑我渔场，虾兵蟹将莫来犯......”
楚舟掸了掸衣摆沾的沙粒，刚要转身，裤脚忽地被拽住。低头一看，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枚贝壳，眼珠子亮晶晶：“楚叔，这贝上长着会发光的疤哩！”
贝壳内壁蜿蜒着暗红纹路，恰似他掌心未褪的血纹。楚舟心头一跳，蹲下身柔声问：“哪儿捡的？”小丫头指向东边礁石滩：“就昨日退潮时，还有个会唱歌的姐姐在浪头晃了晃......”
话没说完，脚下沙地猛地一震。晾在竹架上的鱼干簌簌掉落，滩涂上突然裂开几道细缝，渗出幽绿黏液。楚舟袖中残存的系统玉符嗡嗡震颤，浮起一行小字：「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怕不是老龙王打喷嚏？”二狗子捡了条蹦跶的黄花鱼，嬉皮笑脸往裂缝里丢。那鱼刚沾到绿液，竟抽搐着生出一层鳞甲，尾巴“啪”地拍在他脸上，惊得小子一屁股坐进潮沟。
渔民们围过来看热闹，楚舟却盯着掌心发怔——血纹此刻泛着微光，如星子落进脉络。昨夜观星时，他分明见流星坠向东海，此刻想来，那轨迹竟与阿鲛当年化光的路径重合。
“楚大哥！琉球商船捎信来了！”码头方向传来呼喊。船老大举着卷帛书狂奔，险些被满地藤壶绊个跟头：“外海打渔的兄弟说......说见着鲛影了！蓝盈盈的尾鳍拍得浪头三丈高，唱的还是阿鲛姑娘那支《采藻谣》！”
人群霎时炸了锅。老渔民哆嗦着摸出香烛就要拜，年轻后生们抄起渔网往船上蹿：“保不齐是圣女显灵！咱这就出海......”
“都消停些！”楚舟一声喝住众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贝壳纹路。春娘见他神色恍惚，凑过来嘀咕：“要真是阿鲛妹子......”
话没说完，滩涂裂缝突然“咕咚”冒起泡。方才变异的那尾怪鱼猛地蹿出，一口咬住二狗子的裤腰带，拖着小娃就往海里溜。楚舟抄起竹篓罩过去，却见那鱼鳞片“咔咔”翻转，竟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骨甲。
“这劳什子比黑水帮还难缠！”船老大抡起船桨要砸，楚舟忙拦住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正是林小鱼从前特制的醉虾粉。药粉撒下，那怪鱼顿时软了身子，吐出半截裤带瘫在沙地上。
“今晚加菜！”二狗子拎起鱼尾巴就要往灶房跑，被楚舟揪着后领拽回来：“且慢，这鱼肚里......”
刀尖划开鱼腹，一团腥臭黏液裹着青铜碎屑淌出来。碎屑拼出半枚古篆，恰是镇海鼎上“渊”字的偏旁。楚舟盯着残片，耳边恍惚又响起那清越歌声，混着浪涛一声声拍在心头。
夜幕降临时，他独自登上祠堂阁楼。案头供着的四海纹玉佩泛着微光，与掌心血纹交相辉映。窗外流星划过天际，海天相接处似有蓝影一闪而过。
“待君......重聚......”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调子，楚舟猛地推开窗。月光下潮汐如碎银铺展，却只见浪花翻卷，哪有什么鲛人踪影。他攥紧那枚四海纹贝壳，忽然笑出声。
灶房传来二狗子的惨叫：“这鱼汤怎的齁咸？！春娘你是不是把盐罐子打翻了......”
“楚场主！楚场主在哪儿？”陈三一脚踩进泥坑，险些把怀里的竹篓甩飞。篓里几条黄花鱼扑腾着尾巴，鱼眼瞪得溜圆。
楚舟正蹲在盐田旁教村妇改良晒盐架，闻言拎起衣摆便跑。春娘在后头喊：“当心脚底下！昨儿刚撒了藤壶籽——”话音未落，楚舟已踩中滩涂上黏糊糊的藤壶黏液，“哧溜”滑出丈远，一屁股坐进泥水里。
“春娘你这藤壶陷阱……倒是先贴个告示啊！”楚舟抹了把脸上的泥浆，腰间玉佩叮当乱响。几个渔童憋着笑凑过来扶他，被他一瞪眼，又缩着脖子溜去摸蛎子了。
陈三冲到跟前，哆嗦着递上那物件。楚舟接过来一瞧，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边缘犬牙交错，表面爬满蝌蚪似的符文。阳光一晃，竟泛出幽幽绿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