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闭环终局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楚舟攥紧手中锈迹斑斑的青铜鼎残片，耳边是巨鲲低沉的鸣叫。漩涡深处，阿鲛的虚影若隐若现，裙裾飘散如月下流萤。
"这破池子比老赵家的腌菜缸还麻烦！"他啐了一口，抬脚踢开黏在靴底的藤壶。渔民都说归墟底下藏着龙王泪，谁能想到是个能把人魂儿扯碎的轮回池？
阿鲛的虚影忽然凝实几分，指尖点向池底密密麻麻的骸骨："你看那些贝壳——"
楚舟眯眼细瞧，白骨堆里果然嵌着成串的砗磲壳，每片都刻着女子面容。最新那枚贝壳上的眉眼，分明与林小鱼一般无二。
"敢情您老人家每回投胎还得给自己刻个碑？"他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掌心却渗出冷汗。镇海鼎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险些跳起来："嘶！这玩意儿比春娘烙的葱油饼还热乎！"
池水骤然沸腾，渊族母巢的巨兽破水而出，獠牙上还挂着半截渔网——正是上月黑水船帮偷袭时落下的。巨鲲长尾一摆，卷起浪涛将楚舟托上背脊，鱼鳞刮得他脸颊生疼："慢些！我新补的裤衩要裂了！"
阿鲛虚体化作流光没入巨鲲额间，海兽眼瞳顿时泛起青芒。楚舟只觉臂上血纹如活物游动，竟与巨鲲心跳同频震颤。远处母巢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赫然嵌着块青铜鼎碎片，锈迹间渗出腥绿黏液。
"好家伙，吞了鼎片不嫌硌牙？"楚舟解下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辛辣的烧刀子呛得他眼眶发红。这酒还是盐工老吴头送的，说是能壮胆，眼下倒是应景。
巨鲲迎头撞向母巢巨兽，震得池底砗磲壳簌簌坠落。楚舟趁机甩出渔网，网绳上串着的磁石叮当作响——正是用黑水船帮的破铁锚熔了重铸的。磁石网兜住巨兽下颌，那畜生吃痛狂甩头颅，反倒把鼎片震落下来。
"接住！"阿鲛的声音在识海炸响。楚舟一个鹞子翻身，靴尖勾住巨鲲背鳍，整个人倒悬着捞住鼎片。掌心传来灼痛，血纹竟与鼎片纹路严丝合缝，池水霎时凝成无数水镜，映出千年光景——
渔家女跃海镇渊，实验室蓝光闪烁，林小鱼在克隆舱蜷缩如婴。楚舟看得喉头发紧，扬手将酒葫芦砸向池心："老子最恨连环套！"
葫芦撞上轮回池核心的瞬间，鼎片迸发刺目青光。巨鲲长啸着裹住楚舟，鱼尾拍碎漫天水镜。母巢巨兽在强光中化作飞灰，楚舟恍惚看见阿鲛虚影对他莞尔一笑，指尖轻点他心口："腌鱼干...记得撒椒盐..."
轰隆！
楚舟被气浪掀翻在沙滩上，嘴里全是沙砾。睁眼时朝阳初升，海浪温柔地舔舐着岸沿，仿佛昨夜惊涛只是幻梦。臂上血纹淡去大半，唯余心口微烫——那里嵌着粒珍珠，正是阿鲛虚体消散前所化。
"楚哥！祠堂供桌翻啦！"渔童二狗子赤脚奔来，怀里还抱着半截蜡祭的咸鱼。
楚舟拍着屁股上的沙粒起身，抬眼望见祠堂方向飘起缕青烟，笑骂声隐约可闻："定是王麻子偷供果踢翻了香炉！"
他跟着二狗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路过春娘家的蛤蜊田时，忽见滩涂上横着块焦黑船板。板子边缘粘着片莹蓝鳞甲，在晨光下泛着奇异光彩。
"楚哥快看！这鳞比我家腌菜坛子的釉还亮堂！"二狗子伸手要摸，被楚舟一巴掌拍开："当心长鱼鳞癣！上回铁柱偷摸鲛人纱，痒得在泥潭里打滚的事忘了？"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突然传来琉球商船的号角。楚舟眯眼望去，隐约见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姑娘，颈后蓝芒一闪而逝。
"今晚加菜！"他拎起二狗子的后领往渔村拖，"让春娘把地窖最后一坛醉虾起了——"
海浪温柔漫过沙滩，将那片鳞甲卷回深海。无人察觉实验室废墟中的克隆舱悄然开启，舱底水渍蜿蜒成奇异的纹路，恰似楚舟臂上将熄的血纹。
“今儿收的蛎子能堆成山，可得叫琉球那帮红毛商客开开眼！”
“楚大哥，你篓子漏了！”渔童二狗子赤脚奔来，指着从他竹篓缝隙里溜走的螃蟹哈哈大笑。楚舟手忙脚乱去堵，反倒被蟹钳夹住指头，疼得直甩手，惹得晾网的汉子们哄笑一片。
自打镇海鼎重塑四海，这渔场便一日比一日兴旺。原先被黑潮蚀得发灰的滩涂，如今铺满金灿灿的沙贝，潮沟里鱼群翻涌如银缎。楚舟卸了渔盟主的担子，成日混在渔民堆里摸虾逮蟹，倒比从前扛鼎镇海时更像个庄稼把式。
“楚爷，祠堂外头立碑了！”春娘挎着满篮紫菜路过，冲他努努嘴。楚舟抬头望去，只见村口乌泱泱聚着人，两座青石碑巍然矗立，碑顶雕着鲛人踏浪的纹样。老村长正颤巍巍往碑前供三牲，嘴里念叨：“双圣女佑我渔场，虾兵蟹将莫来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