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归墟终章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甲板，楚舟攥紧手中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指尖的血纹忽明忽暗。阿鲛的虚影在他身侧飘忽，裙摆如雾霭般散开，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鳞片。
“再往下潜三丈，便是归墟底了。”阿鲛的声音轻得像碎浪，抬手一指漆黑如墨的海面。
楚舟一脚踹开船尾堆成小山的藤壶桶，拎起渔妇们连夜赶制的“鲛绡气囊”，往腰间一系：“这玩意儿真能顶住水压？上回老刘头试的时候，气囊炸得比过年炮仗还响……”
虚影掩唇轻笑：“怕了？”
“怕个鬼！”楚舟梗着脖子往海里跳，嘴里不忘嘟囔，“回头得让春娘多缝两层牛皮，省得你们这群鲛人总拿我当蹴鞠踢！”
下潜不过片刻，四周海水陡然黏稠如浆。楚舟的血纹骤然发烫，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巍峨石池盘踞海底，池壁爬满荧绿苔藓，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符文，上书“千年一契，双生换世”。池底横七竖八堆着无数骸骨，白骨腕间皆套着褪色的贝壳镯，与阿鲛腕上一模一样。
“这都是……历代圣女？”楚舟喉头发紧。
阿鲛虚影忽地凝实几分，指尖抚过池壁：“她们以身填海，换得千年安宁。如今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池中死水忽地翻涌如沸。一道漩涡凭空乍现，裹着阿鲛便往深处拖。楚舟眼疾手快扑过去拽她袖子，却抓了个空——虚影如流沙般从指缝散落。
“楚舟！”阿鲛的惊呼混在漩涡轰鸣中，“别过来，轮回池要过载了！”
“过你大爷的载！”楚舟骂骂咧咧掏出把牡蛎壳，天女散花似的往漩涡里砸，“上回盐田闹鬼，老子一筐蛤蜊就镇住了，还怕这破池子？”
牡蛎壳撞上漩涡的瞬间炸成齑粉。楚舟啐了口唾沫，索性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蜿蜒的血纹，纵身往漩涡里一跳：“绑人也不交赎金，当我楚大当家是摆设？”
腥风扑面。
血肉仿佛被千万根银针挑开，楚舟疼得龇牙咧嘴，却瞥见阿鲛残存的虚影正被扯向漩涡深处。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血纹上：“系统老兄，再装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掌心骤然爆出金光。
血纹如活蛇般游走全身，硬生生在漩涡中撕开一道裂隙。楚舟踉跄跌进去时，后腰还卡着半只螃蟹——方才潜得太急，这倒霉玩意儿夹在裤带上跟了一路。
“楚舟……快走……”阿鲛的虚影已淡得近乎透明，指尖却固执地指向某处。
楚舟顺着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漩涡尽头，赫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白墙冷光的实验室，成排的玻璃舱泛着幽蓝。正中一座舱室正缓缓开启，林小鱼苍白的脸贴在舱盖上，睫毛结满冰霜。
“这算哪门子轮回？改行当冰镇咸鱼了？”楚舟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抬脚就要往前冲。
池壁符文骤然暴亮！
无数巫祝残魂自苔藓中浮出，吟唱声震得人头皮发麻：“千年一契……双生换世……”
楚舟被音浪掀得连退三步，后腰的螃蟹“咔嚓”碎成两半。他盯着地上蟹壳，忽地福至心灵，抄起半片蟹钳往血纹上一划——
金血四溅，竟在虚空中凝成个歪歪扭扭的“镇”字。
巫祝吟唱戛然而止。
“没想到吧？”楚舟咧嘴一笑，举着蟹钳如持圣旨，“你们渊族写符用朱砂，我们渔民用蟹血——专克花里胡哨！”
趁残魂愣怔的刹那，他一个箭步蹿到玻璃舱前。舱内寒气扑面，林小鱼的睫毛微微颤动。
“醒醒！你家腌鱼干要被黑水帮偷光了！”楚舟抡起蟹钳猛敲舱盖。
“喀啦——”
裂痕在舱盖上蔓延。楚舟正要补一记狠的，身后猛地响起阿鲛的尖叫：“小心！”
池水轰然倒灌！
楚舟被巨浪拍在舱盖上时，最后瞧见的是林小鱼骤然睁开的眼——
那瞳仁里浮着与他如出一辙的血纹。
（本章完）
钩子：玻璃舱盖炸裂的瞬间，林小鱼指尖迸出金光，楚舟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向归墟之外某处——系统残存的提示音在脑海炸响：“警告……第二处深渊苏醒……”
"这破池子比老赵家的腌菜缸还麻烦！"他啐了一口，抬脚踢开黏在靴底的藤壶。渔民都说归墟底下藏着龙王泪，谁能想到是个能把人魂儿扯碎的轮回池？
阿鲛的虚影忽然凝实几分，指尖点向池底密密麻麻的骸骨："你看那些贝壳——"
楚舟眯眼细瞧，白骨堆里果然嵌着成串的砗磲壳，每片都刻着女子面容。最新那枚贝壳上的眉眼，分明与林小鱼一般无二。
"敢情您老人家每回投胎还得给自己刻个碑？"他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掌心却渗出冷汗。镇海鼎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险些跳起来："嘶！这玩意儿比春娘烙的葱油饼还热乎！"
池水骤然沸腾，渊族母巢的巨兽破水而出，獠牙上还挂着半截渔网——正是上月黑水船帮偷袭时落下的。巨鲲长尾一摆，卷起浪涛将楚舟托上背脊，鱼鳞刮得他脸颊生疼："慢些！我新补的裤衩要裂了！"
阿鲛虚体化作流光没入巨鲲额间，海兽眼瞳顿时泛起青芒。楚舟只觉臂上血纹如活物游动，竟与巨鲲心跳同频震颤。远处母巢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赫然嵌着块青铜鼎碎片，锈迹间渗出腥绿黏液。
"好家伙，吞了鼎片不嫌硌牙？"楚舟解下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辛辣的烧刀子呛得他眼眶发红。这酒还是盐工老吴头送的，说是能壮胆，眼下倒是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