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百贝纳贡
楚舟蹲在码头边，捏着颗黑珍珠对着日头照。珍珠表面泛着层诡异的油光，活像抹了隔夜鱼油的琉璃珠子。
"东家，贡船备齐了！"春娘抱着账册小跑过来，裙摆沾满牡蛎壳碎屑，"千蛎灯塔用鲸油浸了三遍，保证夜里能照出三里浪！就是这珍珠......"
"这珍珠吃不得。"楚舟随手把黑珍珠抛给路过的渔童，"拿去当弹珠耍，仔细别塞鼻孔里。"
渔童欢呼着跑开，珍珠在卵石路上蹦出串脆响。阿鲛忽然从晾晒的渔网后探出头，颈后疤痕泛着微弱的蓝光。她咿呀比划着要珍珠，楚舟却盯着满地乱滚的珠子愣住——那些珍珠竟在青石板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祠"字。
"春娘！"楚舟猛地跳起来，"快把装珍珠的竹篓搬过来！"
二十筐珍珠倾泻在码头，五颜六色的珠子顺着斜坡骨碌碌滚动。老渔民们举着竹耙追着拢珍珠，活像群赶海的渔翁在追逃窜的螃蟹。阿鲛突然拎起桶腌鱼汁泼在地上，黏稠的汁水顿时让珍珠粘成一片。
"祠堂密道！"春娘惊叫。鱼汁勾勒出四个珍珠大字，最末那个"道"字还缺两点，两颗珍珠正卡在石缝里打转。
楚舟蹲下身，指甲抠进青石板缝隙："我说县衙怎突然要咱进贡，原来是想调虎离山......"话音未落，远处海面突然炸开朵水花，载着千蛎灯塔的贡船竟被十几艘蒙着黑帆的快船围住。
"黑水船帮！"老舵手抄起鱼叉就要往海里跳，"这帮龟孙子连官家的贡船都敢劫？"
楚舟一把拽住他后腰带："您老省省吧，没见他们船头挂的避水符？那是泉州水师的款式！"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海螺号角，吹出的调子却像极了拉肚子的海鸥叫。
潜伏在礁石后的渔家汉子们闻声而动，两人一组抬起蒙着渔网的怪家伙——那是楚舟特制的"藤壶炮"，用晒干的巨型藤壶当炮管，填装的全是陈年臭鱼烂虾。
"放！"随着楚舟挥手，二十个藤壶炮同时炸响。半空中顿时下起腥风血雨，腐烂的鲭鱼头精准砸在黑水船帮的饭锅里，发霉的虾米糊了舵手满脸。最绝的是个三年陈的咸鱼头，正巧卡在敌方旗舰的桅杆滑轮里，熏得爬桅杆的水手直翻白眼。
"楚舟！你他娘的不讲武德！"黑水船帮头目站在船头跳脚，冷不防被只臭袜子砸中面门——那是春娘特制的"迷魂袜"，塞满了发酵的海藻泥。
阿鲛趁机跃入海中，眨眼间游到贡船底下。只见她掏出个砗磲壳做的水镜，借着阳光折射向养殖区打信号。早就候在礁石后的渔妇们齐声吆喝，竟赶着群绑了浮木的八爪鱼朝战场游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楚舟又吹响海螺号角。八爪鱼们听到特定频率的声波，突然喷出墨汁。漆黑的海面上顿时冒出几十个楚舟模样的草人，随着浪头起伏，真真假假难辨虚实。
黑水船帮的箭雨全扎在了草人上，楚舟却带着真正的贡船队从暗礁缝隙溜走。经过乱石滩时，千蛎灯塔突然剧烈摇晃，上百颗珍珠从塔顶装饰中滚落。
"东家快看！"春娘指着珍珠滚落的方向。那些珠子竟沿着石缝钻进个隐秘的潮洞，在洞壁上拼出幅完整的密道图。最骇人的是洞口岩石上，三道带蹼的爪痕泛着黑红血渍，像是某种巨型水兽留下的。
阿鲛突然浑身颤抖，抓起把珍珠就往洞口塞。珍珠触及血渍的瞬间，竟发出滋滋响声，转眼被腐蚀成蜂窝状。楚舟忙用鱼叉挑起块蚌壳接住淌下的黑血，那血水竟把蚌壳烧出个对穿的窟窿。
"好家伙，这比浓硫酸还带劲。"楚舟擦着冷汗嘀咕，转头对众人胡诌："龙王爷显灵了！这是告诫咱们密道里有海妖，需得童男童女......"
话没说完就被春娘拧住耳朵："你敢打我家栓子的主意试试！"
众人哄笑间，老舵手突然抽了抽鼻子："哪来的烤鱼味？"只见黑水船帮的旗舰不知怎的起了火，风帆上楚舟提前撒的磷粉正烧得噼啪作响——那本是用来吸引夜捕鱼群的。
这场闹剧般的劫船以黑水船帮全员吐得昏天黑地告终。楚舟蹲在密道口，盯着爪痕若有所思："三趾，带蹼，腐蚀性分泌物......阿鲛你老家养过鸭嘴兽吗？"
阿鲛茫然摇头，继续用珍珠在沙地上画奇怪的符号。春娘清点完贡品突然惊呼："少了半筐珍珠贝！"
"在这儿呢。"楚舟扒开堆海草，露出个正在吐泡泡的珍珠贝，"刚趁乱塞了张字条进去——'欲得龙涎香，速来祠堂跪'。"
夜色降临时，众人打着灯笼来到密道口。楚舟举着特制的鲨鱼油火把往洞里照，石壁上竟渗出更多黑血，在地上汇成个箭头形状。阿鲛颈后的蓝光突然大盛，她尖叫着撕下块衣襟塞住洞口。
"得，今晚加餐。"楚舟摸出个陶罐，"谁去捞点藤壶？咱们把这黑血养起来，说不定能当蚀刻刀用......"
话没说完就被春娘揪着后领拖走："先给我把贡船送出去！县丞大人还在等着收'三年不腐鲭鱼鲞'呢！"
海风送来黑水船帮的呕吐声，混着渔村汉子的哄笑。祠堂密道的秘密随着潮起潮落轻轻摇晃，谁也没注意有颗珍珠悄悄滚进了楚舟的靴筒——那珍珠里分明裹着粒会蠕动的黑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