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鳐耕秘法
楚舟蹲在礁石上搓着手里的醉虾丸，海风裹着腥咸味儿直往鼻孔里钻。老渔民赵铁柱拎着木桶凑过来，桶里扑腾的虾子溅了他一身水花："楚哥儿，这醉虾丸真能让那群铁憨憨听话？"
"您老等着瞧！"楚舟把最后一把糯米粉拍进虾团，抬脚踹了踹拴在礁石上的麻绳。海面下黑影游弋，突然"哗啦"窜出个桌面大的鳐鱼，扁平的身子拍得浪花四溅，吓得岸边捡贝壳的小丫头哇哇直叫。
阿毛抓着根海带当鞭子甩："铁柱叔快撒饵！这大家伙尾巴比门板还宽！"
赵铁柱哆哆嗦嗦往海里扔醉虾丸，鳐鱼扭着身子追食，活像喝了二两烧刀子的醉汉。楚舟趁机把蚌壳犁具绑在它背上，用海草绳打了个水手结："成了！今儿就让这憨货当回老黄牛！"
日头爬上半空时，二十多头鳐鱼拖着蚌壳犁具在浅海区来回游弋。翠花蹲在船头看得直乐："瞧这架势，比我家那口子耕田还利索！"话音未落，就见自家汉子被鳐尾掀起的浪头浇了个透心凉。
"娘嘞！这犁沟比丈量过的还齐整！"孙大娘扒着船舷往下看，海底泥沙被翻出整齐的沟壑，藏在深处的蛤蜊蛏子全冒了头。阿毛猴急地要跳船去捡，被楚舟一把揪住后领："急什么？等鳐爷们干完活......"
"楚哥儿！鳐群炸窝了！"赵铁柱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众人望去，只见领头的那头鳐鱼发疯似的甩动身躯，绑在背上的蚌壳犁具"咔嚓"裂成两半。浑浊的海水中，隐约有青黑色的物件在泥沙间泛光。
楚舟抄起渔网就往海里跳，冰凉的咸水激得他太阳穴直跳。手指触到海底硬物的瞬间，掌心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憋着气把那物件拽出海面，日光下赫然是半截青铜鼎足，足身缠满血色海藻。
"快松手！"阿鲛不知何时划着舢板赶来，一海带抽在楚舟手腕上。青铜鼎足"当啷"掉在船板，渗出的黑液竟把木板蚀出个窟窿。老巫祝举着龟甲追到岸边，见状直接跪在礁石上："海神爷的脚趾甲！碰不得啊！"
楚舟甩着发麻的手掌，眼看那黑液顺着船缝往海里滴。阿鲛突然扯下头巾浸了海水，往鼎足上一盖——滋啦声响，头巾瞬间焦黑蜷曲，吓得翠花把舢板划出三丈远。
"用海藻灰！"楚舟抓起船上的腌鱼桶往鼎足扣，赵铁柱手忙脚乱撒灰。众人七手八脚忙活半晌，总算把那要命的物件裹成了个泥灰团子。
阿毛举着根蟹腿想戳那灰团，被孙大娘一网兜打落："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没见楚哥儿的手都肿成馒头了？"众人这才发现楚舟的右手掌涨得发亮，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青纹。
"去取牡蛎粉！"阿鲛撕下衣襟蘸海水，把楚舟的手捆成粽子。老巫祝在岸边跳着脚喊："早说了不能动龙宫的东西！你们偏要......"
"偏要什么？偏要让全村喝西北风？"翠花叉腰怼回去，"上回说血藻是海神爷的胡子，结果还不是楚哥儿用石灰粉治好的？"说着把船桨往青铜鼎足上一指，"这劳什子指不定是哪朝沉船的破烂！"
楚舟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打圆场："劳烦铁柱叔把这宝贝......咳，把这祸害抬到晒盐场，用生石灰埋三尺深！"转头又对眼巴巴的鳐群喊话，"今儿加餐！醉虾管够！"
夜幕降临时，晒盐场东南角多了个石灰堆成的小山包。楚舟吊着胳膊蹲在礁石上，看阿鲛用海星给他敷手："你这包扎手法跟捆螃蟹似的。"话音未落，海面突然传来"咚咚"闷响，二十多头鳐鱼齐刷刷用尾巴拍水，溅起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赵铁柱抱着酒坛子晃过来："楚哥儿，这帮铁憨憨怕是惦记醉虾呢！"说着朝海里扔了团虾肉，鳐群顿时闹作一团，那领头的大鳐甚至翻出白肚皮讨食。
阿毛趁机骑上鳐背，被带着在海湾里转圈，笑声惊起夜宿的海鸥。楚舟望着嬉闹的人群，忽然觉得掌心灼痛轻了些。低头看去，海星黏液混合牡蛎粉正在伤口上结成淡蓝的膜，月光下竟与青铜鼎足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明日得把剩下的蚌壳犁具加厚三指。"他咬着笔杆在账本上勾画，突然笔尖顿住——今日犁出的海沟走向，分明与鼎足上的纹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