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裂渊之谋
海风裹着咸腥气扑在楚舟脸上，他蹲在礁石后头，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鱼饼，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那艘黑漆漆的舢板船。船头蹲着个戴斗笠的汉子，正往海里撒网，网眼却泛着诡异的绿光。
"这网子捞的怕不是鱼，是黑水那帮龟孙的腌臜心思。"楚舟啐了一口，鱼饼渣子随风飘到隔壁二狗子脑门上。
二狗子正捧着个陶罐接露水，闻言缩了缩脖子："楚哥，咱真要偷看他们传信？上回老刘头偷瞧黑水船帮卸货，第二天就被藤壶黏在茅房梁上......"
"怕甚！"楚舟从腰后抽出根竹烟杆，往礁石上磕了磕，"你且看那网——"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一团浊浪，斗笠汉子的渔网猛地绷直，竟从海里拽出个青铜匣子。匣盖缝隙渗着黑水，滴在船板上滋滋冒烟。
楚舟眼神一凛，烟杆往腰带里一别，猫腰就要冲出去。忽听得身后传来脆生生的童谣："双月凌空照，四海火里烧，龙王吐黑水，渔郎哭断腰——"回头就见春娘家的小丫头阿螺，正骑在礁石上晃着脚丫唱得起劲。
"这词儿谁教的？"楚舟拎起小丫头的后领。
阿螺眨巴着眼："村巫爷爷占卜时唱的呀，他还用血藻在沙滩上画了两个大月亮，可吓人哩！"
楚舟心头咯噔一声。再转头时，那斗笠汉子已抱着青铜匣溜进船舱。他抄起渔叉就要追，却被二狗子死死拽住裤腿："楚哥！潮沟里......有东西在爬！"
海藻丛中传来窸窣怪响，十几只浑身长满肉瘤的青蟹正横着钳子钻出来。蟹壳上黏着血藻，每走一步就往下掉黑泥，所过之处蛤蜊翻白，连礁石都被蚀出孔洞。
"他娘的，黑水又放毒蟹！"楚舟反手甩出渔叉，叉尖钉住领头那只。腥臭汁液溅在渔网上，竟把麻绳腐蚀得直冒青烟。二狗子吓得连滚带爬，怀里的陶罐摔在礁石上，露水混着罐底荧光藻粉，泼了毒蟹满身。
"跑！去喊林姑娘放鲲！"楚舟抄起二狗子往岸上推，自己抡起半截船桨横扫。毒蟹群被藻粉激得发狂，钳子咔嚓剪断桨柄，眼看就要扑到脸上——
"哗啦！"
巨浪轰然掀起，阴影笼罩半片海滩。楚舟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只见林小鱼立在巨鲲头顶，颈后血纹泛着幽蓝光晕。她指尖往下一划，巨鲲张开山岳般的阔口，吸得毒蟹离地飞起，连带着黑水舢板都跟着往漩涡里卷。
"留活口！"楚舟急得跳脚。林小鱼挑眉轻笑，血纹忽明忽暗，巨鲲喉头一鼓，噗地吐出个湿漉漉的斗笠汉子，正摔在楚舟脚边。
那汉子怀里还死死抱着青铜匣。楚舟蹲下身，烟杆头戳了戳他腰眼："兄弟，借个火？"趁对方吃痛松手，一把夺过匣子。开匣瞬间，腐臭味冲得他倒退三步，里头竟是用鱼鳔裹着的密信，字迹被黑水泡得模糊，唯有一行朱砂写就的"双锚相撞，四海归渊"清晰刺目。
"好大的胃口！"楚舟冷笑，烟杆敲在斗笠汉子天灵盖上，"想拿渊族母巢撞我们现代地界？你当镇海鼎是摆设？"
话音未落，海滩突然剧烈震颤。巨鲲发出悠长悲鸣，林小鱼踉跄扶住它的鳍，血纹忽明忽暗："楚舟！海里......"
海平面陡然升高三丈，浊浪中浮出个山丘般的怪物。那东西浑身长满珊瑚状肉刺，八只蟹钳上还黏着半截渔网，分明是毒蟹群融合成的畸变体。最骇人的是头颅位置嵌着半块青铜鼎耳，鼎纹正汩汩渗出黑液。
"狗皮膏药似的，没完了！"楚舟骂归骂，手上却利索得很。他扯下腰间渔网，往荧光藻粉罐里一蘸，甩手撒成张大网。畸变体刚挥钳撕破渔网，沾了藻粉的蟹钳突然开始自燃，痛得它仰头嘶吼。
林小鱼趁机跃上鲲背，血纹亮如星斗。巨鲲长尾横扫，将畸变体拍进浅滩。淤泥四溅中，楚舟眼尖瞅见怪物胸腔里有青光闪烁，抄起鱼叉就往前冲："鼎枢在它心窝！"
"小心！"林小鱼惊呼未落，畸变体突然爆开肉刺。楚舟就地滚进潮沟，摸到个冰凉物件——竟是先前毒蟹腐蚀礁石露出的半截青铜鼎足。他福至心灵，抡起鼎足当榔头，哐当砸在畸变体头颅的鼎耳上。
青铜相击的嗡鸣震得人牙酸。那鼎耳突然脱落，露出里头刻满符文的枢轴，轴心赫然嵌着枚玉钥，钥身"双生圣女，时空锁钥"八字泛着血光。
"接着！"楚舟甩手将玉钥抛给林小鱼。畸变体见状狂性大发，剩余七只蟹钳胡乱挥舞，却突然僵在半空——系统界面凭空浮现，楚舟父亲的全息影像笼罩海滩，声音似从深海传来："湮灭锚点......才能斩断......"
影像戛然而止。楚舟愣神的功夫，林小鱼已催动血纹。玉钥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巨鲲趁势咬住畸变体脖颈，生生将它拖回深海。黑潮退去时，沙滩上只余那半截青铜鼎足，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楚哥！"二狗子抱着个陶罐从礁石后探出头，"你要的虾酱......"
"先腌着吧。"楚舟抹了把脸上的黑水，烟杆往腰后一插，"走，找村巫解卦去。双月凌空——我倒要看看黑水能翻出什么浪！"
海风卷着童谣飘远，没人注意到，鼎足缝隙正渗出丝丝绿雾，雾中隐约有机械齿轮转动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