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湮灭序章
海风裹着咸腥气拍在脸上，楚舟蹲在船头，手指蘸着牡蛎壳粉在渔网补丁上画符。林小鱼拎着半筐藤壶凑过来，歪头瞧了半晌，噗嗤一笑："楚大场主这符画得，连村口黄狗见了都要绕道走！"
"你懂什么，"楚舟头也不抬，"这叫'藤甲符'，待会黑水帮那群龟孙子撞上来......"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远处海面炸开数道水柱，十几艘黑帆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个疤脸汉子，正是黑水首领。
"哟，来得够快啊！"林小鱼抓起渔叉，腕间血纹隐隐发亮，"先说好，这次谁逮着那疤脸，谁就能独占春娘腌的醉蟹！"
楚舟翻了个白眼，抄起船桨往漩涡方向猛划："先操心怎么进归墟吧！"两人身下的小舟如离弦之箭，堪堪擦过黑水船队的包围圈。船尾藤壶筐被撞得东倒西歪，黏糊糊的汁液溅了追兵满脸。
"闭气！"楚舟突然拽着林小鱼跳船。海水灌入耳膜的瞬间，他摸出颗珍珠塞进她掌心。幽蓝光芒自珠内溢出，竟在海底撑开个气泡。林小鱼吐出一串泡泡，指着前方惊叫："那鼎心......在吃船！"
漩涡中心，青铜巨鼎缓缓旋转，鼎身上半截刻满蝌蚪状的渊族符文，下半截却镶着明晃晃的铜钉铁卯，活像件打了补丁的破袄。鼎心处嵌着块琉璃镜面，映出渔场与现代都市重叠的诡谲画面。
"难怪要双生血祭，"楚舟游近细看，鳞片状的铁锈正从鼎心蔓延，"这时空拼得比老王头的百衲衣还磕碜！"他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闷响。黑水船队竟将渔网浸满桐油点燃，火球般砸向漩涡。
林小鱼腕间血纹骤亮，抄起腰间蚌壳哨猛吹。暗流中倏地窜出几十条鳐鱼，摆尾拍飞火网。烧焦的藤壶雨点般落下，黑水首领在船上跳脚大骂："姓楚的！有本事别让娘们......哎呦！"却是条顽皮鳐鱼掀翻了他的木屐。
"省点力气吧疤脸哥！"林小鱼游到鼎心旁，指尖血珠滴在琉璃镜面，"等姑奶奶收拾完这破鼎，请你喝珍珠粉醒酒汤！"镜面骤然大亮，鼎身符文如活物般扭动，海底霎时地动山摇。
楚舟突然拽着她急退。方才立足处的海沙轰然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黑水首领竟带着克隆体大军从洞中钻出，那些与林小鱼面容相似的女子双眼泛绿，指甲暴长如刀。
"好家伙，搁这演百鬼夜行呢？"楚舟边退边解下腰间竹筒，"让你见识见识渔场新腌的藤壶酱！"筒盖掀开，墨绿黏液喷涌而出，沾到的克隆体顿时僵如石雕。一条漏网之鱼扑向林小鱼，却被她反手用渔叉串成烤鱼串。
"八十！八十！"林小鱼抡着"人形盾牌"横扫千军，腕间血纹已蔓延至脖颈，"楚舟！再磨蹭我就先拿这破鼎涮火锅了！"
鼎心琉璃镜突然射出红光。楚舟瞥见倒计时虚影——廿四时辰，九成五浊气，系统残喘。他咬牙咬破指尖，在鼎身铁卯处画了道血符："双生祭要两人同时......"
海水中突然漾开银辉。阿鲛虚影自鼎心浮现，素手轻点林小鱼眉心。暴走的血纹瞬间平息，两个时代的圣女隔着时空相视一笑。林小鱼怔怔抚上心口，那里多了一道与阿鲛别无二致的疤痕。
"发什么呆！"楚舟拽着她贴上鼎心，"闭眼念'四海承平'！"
"等等！"林小鱼突然扭头，"要是咱俩都交代在这儿，春娘答应给我的嫁妆......"
"给你立牌位时烧双份！"
双掌按上鼎心的刹那，万千记忆洪流席卷而来。楚舟在纷乱画面中瞥见父亲调试青铜罗盘，阿鲛跃入怒涛，林小鱼在现代实验室惊醒......而此刻归墟海底，镇海鼎正将两个时代拧成死结。
"楚舟！"林小鱼的呼喊穿透记忆迷雾，"该点火了！"
黑水首领的狂笑自上方传来。楚舟抬头，只见最后十具克隆体结成锁链阵，将自毁程序死死卡在九成。林小鱼腕间血纹再度暴起，却被阿鲛虚影轻轻按住："时辰未到......"
"等个锤子！"楚舟抄起渔叉捅向鼎心铁卯，"老子偏要逆天改......"
叉尖触到铁卯的瞬间，鼎身突然浮出张渔网虚影——正是他清晨修补的那张。网眼缀满荧光贝母，竟与鼎心琉璃镜完美契合。黑水克隆体撞上光网的刹那，如鱼入滚汤般惨叫消散。
"早说让你好好学补网！"林小鱼大笑，血纹顺着网线注入鼎心，"这招叫天罗地网烩黑鱼！"
倒计时开始飞速倒退。黑水首领见势不妙要逃，却被自己克隆体绊倒，一头栽进藤壶黏液池。楚舟望着被黏成琥珀的疤脸，摇头咂舌："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海底突然传来龟甲占卜般的脆响。阿鲛虚影指了指鼎心裂缝，那里隐约可见现代都市的霓虹光影。林小鱼的血纹与鼎身符文同时亮到极致，她在强光中眨了眨眼："楚舟，下辈子换你当圣女......"
"想得美！"楚舟拽着她冲向海面，"春娘的醉蟹还没吃呢！"
巨鼎在身后轰然炸裂，归墟漩涡化作漫天光雨。而两人谁也没看见，一块刻着机械纹路的鼎心碎片，正悄悄沉向更深的海沟......